市院,早上八点。
营养餐准时送到,现在不用爱佑市院来回跑,省去往返时间,再加上坐诊少,手术时间就很弹性
现在终于能好好坐下来陪陈嘉之吃早饭。
早餐依旧是流食,熬得稀烂的粥,还有许多宜消化的水果,草莓居多。
套间外面是阳台,临墙摆着小圆桌,楼层比国樾还要育,视野望出去很远,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好,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能看见蜀山之王“贡嘎山”的山尖。白皑皑的雪片盖在坚硬深黑的山脊上,云层缭绕下,C市钢铁森林依次排开。
沈时序先吃完早饭就看陈嘉之吃。
“待会儿我要夫开个会。你乘乖等我回来。护工就在外面。有事要叫他,今天不用输液。”沈时序看着陈嘉之遍布淤青的手背,在卓子底下握住他另一只手,提差手指慢慢说,“这两天有没有想夫的地方。我们出夫走走,‘会诊敲定方案,就要继续化疗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
从前在爱佑陈嘉之基本待在病房,主要是出去怕人认出来,具体活动地方只有16楼,高级病房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所以很多东西他还没有见到。沈时序想得很细致,考虑得也很周到,要出去走走也不在市院走,在医院生离死别看多了,徒增伤心”昨天不都跟我说话了吗,今天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半晌,放下勺子,陈嘉之看他,沈时序倏地一笑,“答应了怎么也不说好,就等我一个人说?
他问,“想出去玩吗?
陈嘉之摇摇头
“想见大侠吗?”沈时序引导着,“想见家宝吗?
大概是想的,不然怎么会没说话
“大侠在麓山,过几天让珍姐拍视频和照片发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隔着圆桌和餐盘,沈时序往前倾,两人鼻尖亲昵地抵在一起,“我偷偷把家宝抱来陪你玩好不好。鼻尖一触即分,陈嘉之偏了头,沈时序这才看见他登角的细汗
他唰地站起来,也顾不得陈嘉之厌不厌恶触碰,把他抱上旁边的床,手指轻轻按压着胃部辗转,“这里疼是不是?给了说疼的出口,陈嘉之才蜷缩起来,脸上展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癌痛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且是无可避免的问题,
“疼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沈时序语气有点急,立马拿出床头里的纸笔,在手腕颤抖中划了条歪曲的线。癌痛评估通常有两种方法
一是常规评估原则:大体是询问病人,肉眼可见陈嘉之已经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了。
二是量化评估原则:就是沈时序现在正在进行的,
一条歪曲的线条上划出10道短竖线,分别标注0-10,0代表无痛,10代表剧痛
疼痛程度随着数字增加而增加,
“你看这个。”沈时序把陈嘉之抱在自己怀里,把笔塞在他手中,飞快解释了一遍原理,让他在数字上画圈。这个数字关乎要不要用止痛药,要用多少,在什么时候用,得定时定量,严苛来说甚至要精确到分钟。塞在手中的笔几次滑落,额头的细汗已经变成细小的汗珠,陈嘉之呜咽着,颤巍巍在“6”上滑了一道飞走的勾。不用担心他的领悟能力,在这方面,他是沈时序见过最强的人。
所以这个数字准确无误
那么,第一次用NRS(数字分级法)就已经是6,从回国检查出来到现在三个多月,他疼了多久,又默默忍了多久?沈时序也疼到心都在发抖,把纸笔拿开,嘴唇颤抖地不住吻他发顶
目前是不能用药的,没到时候,止痛药有依赖性。
但也是可以用的,毕竟主治医生说了算。
短短几秒,像是在地狱轮了一遭,所有所学的医学知识和不良
少顷,沈时序立刻起身,“我下去给你开药,护工进来照顾你,我马上回来。
医院禁止医生跑动,但今天,从住院部到门诊大楼再到拿药处,简直让患者和其他医护人员以为有重大病人要抢救了。等再回病房时,护工正在收拾垃圾桶,陈嘉之紧紧抱着腹部,蜷缩在床上
把药喂下去,没一会儿,他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沈时序本来想叫他起来把早餐吃完,但现在无论无何都开不了口了,他抱着陈嘉之,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时不时低头吻一吻,或者擦擦汗。身体枕在大腿上,都能感觉到后背的骨头,还睡得并不安稳
不过会诊时间到了,得马上下去,交代完护工进来看着,沈时序又在床边看了会儿,离开前再次吻了下陈嘉之眉心,也不管陈嘉之听不听得见,有没有旁人,小声说,“等我回来今天消化内科的都到了,在国外参加学术会的周平也回来了,没那么正规,大家知道沈时序在办离职手续,也知道31楼是他什么人,纷纷认真商讨起来。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沈时序写的方案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就等四月底质子治疗中心建成,化疗配合放疗一起做,直到达到手术条件。其实大多医生并不建议放化疗一起进行,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