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先帝驾崩, 兄长继位,萧稷便不大回舒城,因为母后见着他,除了催促他成家便没有旁的话可说, 但他并未遇到心仪的女子, 不想草草成亲。
加之兄长成为帝王后, 与他也不似从前亲近,有了君臣之分, 好似隔着什么,萧稷顿觉得舒城无趣, 但过年不回不行。
舒城比洛城更加靠南,出了城便是山峰林立,曲涧幽深,冬日里仍旧一派繁盛景象,萧稷在宫里待腻了,懒得听母后的安排相看贵女,便带着几个护卫出城去狩猎。
那时他与兄长关系尚可, 也没经历过夺嫡的凶险,从未想过自己敬爱的兄长会要自己的命, 当他在山中遭到追杀时, 他还在想是自己得罪了谁,还是周国潜入的细作。
箭矢上有毒,几个护卫根本无法抵挡, 用命护着他冲出包围, 可惜萧稷腹部也中了一箭, 最终意识昏迷, 从山头滚了下去。
萧稷以为自己将命丧于此, 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救他,睁开眼时,兰泱背对着他在煎药,夕阳余晖洒入,在兰泱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好似仙子下凡。
萧稷的心跳陡然加速,尘封多年的心裂了一道口子,汩汩的荡漾着心动。
连脸都没看清,萧稷却倾了心。
若问萧稷爱是什么,那是命运与缘分。
“你醒了?”兰泱听见动静回头,“药还要再煎一会。”
萧稷起身,在石床上坐着看她,因为背着光,起初并没有发觉兰泱的眼睛有问题,直到她伸手去拿碗,却险些将手碰上菜刀,萧稷连忙起身挡了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了口凉气,萧稷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了。
兰泱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眸望向虚空,“怎么了?我的眼睛失明了,看不见,你怎么了?”
“本……”萧稷把菜刀挪到里边,清了清嗓子,“我的嗓子坏了。”
兰泱笑着摇摇头,“不碍事,你是中毒了,我能解,过段时日就好了。”
“是你救了我?”萧稷有些犹豫,因为她看不见,这得多艰难才能救他。
兰泱点头,“嗯,我上山采药遇到了你,我虽然看不见,但这片山我很熟。”
萧稷拱手向兰泱行了礼,郑重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一定竭力报答。”
“不碍事,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兰泱眼睛看不见,心性却很开阔,语气温和柔软,就像是对待害怕看大夫吃苦药的孩童。
兰泱问:“对了,你叫什么?我叫兰泱。”
“萧子益。”
子益,是萧稷的字。
下意识的,他选择了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是不想让兰泱知道他是王爷,与他生份,像旁人一样畏他惧他,这是他初次对一个姑娘起了别样的心思,他想凭借自己这个人打动她,而非用身份权势。
他以养病为由留了下来,想着等伤好了,就和兰泱坦白,若是她愿意,就带她回舒城见母后,与她成亲。
兰泱失明,多一个人留下来对她而言是好的,起码能搭把手,帮点忙,也就默许了。
可兰泱要是知道自己会心仪上他,或许一开始不会答应他留下来。
但哪里有或许,她不仅仅将人留下来,还在日渐相处中动了情,她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声音也没听清,偏偏就这么心动了。
不过萧稷也不知道她是暂时失明,还说要一辈子当她的眼睛。
兰泱在外云游这么久,潇洒肆意惯了,倒也没扭捏,彼此确定心意之后,就已想着地久天长。
灵兰族中的夫妻都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彼此爱慕就在一块,并非中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有三书六礼这些规矩,男女之间喜欢就可以搬到一块住,生儿育女,因此兰泱和萧稷在一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想着,等自己眼睛好了,就带着萧子益回灵兰族,给阿娘瞧瞧就算过了明路。
可她的眼睛还没好,他就要先离开了。
大楚与周国开战了,边境战事焦灼,萧稷得赶回洛城。
他还没有查清是谁在背后对自己下黑手,因此不敢将兰泱送回舒城王府,他要上战场,有时候离开营地十天半个月也不能回来,带兰泱去洛城更危险,相较之下,萧稷决定将兰泱留在这里。
虽说山中简陋,可杳无人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从而加害兰泱,等他得胜归来,再来接她回府是最安全的。
因此他留下玉佩,要兰泱等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楚兴帝萧启已经知道了兰泱的存在,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兰泱是灵兰族圣女。
萧启用相同的玉佩瞒天过海,哄骗了兰泱,才有了后来的事。
“先帝给我们的玉佩用肉眼难以分辨,只有在光线的照射之下,才能发觉不同,这一点,只有皇室之人知道。”
萧稷拿出两枚看似完全相同的玉佩,在烛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