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黛不慌不忙地整理被何子萧扯开的衣襟与裙子,纤腰玉腿,沃雪红樱。
何子萧目光贪婪,气息急促,欲起身再搂住求欢。景黛一眼横过去,何子萧膝盖一软,复跪在地下不敢轻动。
此时何子萧尚不明白,那种眼神是景黛杀死数名人族帝王后所拥有的、可以无视天命之子气运影响的杀气。
黄九郎在门外竖起耳朵窃听,半晌不闻周公之礼的动静,忽听胡十七娘冷冷道:“九兄请进。”
犹豫片刻,黄九郎推门而入,只见表妹正对镜徐徐结发,青丝委地,姿容冶艳,神态自若。何子萧仍跪在地下,眼中微微茫然。
黄九郎自知理亏,本有些心虚,见此情景心中一沉,急忙扶起何子萧,埋怨十七娘:“表妹,我等行走世间,只有遵从人间礼法的份,怎么敢迷惑胸怀正气的读书人?”
虽未成事,好在何郎已瞧见表妹身子,她算不得清白,行事当有顾忌。
若按礼教,她只有寻死以示贞烈一途,但狐狸终究不是人,想来表妹舍不得就死。
女孩儿家面皮薄,一时赌气也是有的,到底还是要他居中劝说,使她慢慢转圜过来,安心认命嫁与何郎为妻才好。
何子萧才从被迷惑的茫然中转醒,左顾右盼,见黄九郎殊丽、十七娘艳美,满足快意油然而生,笑携二人同坐。
景黛拧身避开,蹙眉道:“九兄,我正有一事不明,要请教你。”
“你说。”
“若按人间礼法,你将我许配何郎,原也说得过去,偏要用这等下作法子坏我清白,岂不陷我为淫奔之妇?”
何子萧闻言不禁羞惭,涨红着脸道:“究竟是娘子天仙化人,为夫情不自禁的缘故。”
景黛心中冷笑:好个懂礼仪知廉耻的读书人!
今日若不是她,十七娘必遭毒手。从礼教说,十七娘清白尽失,从修行讲,十七娘道行尽毁。
无论何时,□□妇女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做出这样的事情,被她当面诘问,书生竟只是面红耳赤而已。
还敢将缘故归到她美貌上——不愧是读书人的脸皮,戳不烂刺不穿,比砚台还结实。
景黛又道,“男女居室,为夫妇大伦,何郎爱走谷道,想来要弃我之正道不用,这般夫妇做起来有什么滋味?九兄既与何郎情投意合,做你们的逍遥眷侣便是,何必拉了我来生事?”
他们男男相好,本也称得上真爱无敌,爱也好痴也罢,都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别人绝无管束反对的道理。
可他们不该骗十七娘来,用全然无辜的少女,做他们感情的祭品,牺牲十七娘的大道成全他们的爱情。
景黛问得虽厉害,却不决绝,刻意留出余地。
何子萧与黄九郎品出其中动摇的意味,一个道:“娘子莫恼,我从前只爱断袖,乃因从未见过娘子的缘故。从今以后,自当以娘子为正道。”
一个固知何郎只是好声好气哄着十七娘,仍难免心中酸涩,还要打叠起千百样温言软语劝慰表妹:“我们自小一道长大,互相舔过毛,我岂能害你?”
“我娘望过何郎之气,他年必定位列三公。表妹,仙途何其艰难,清修千年仍恐难得大道,倒不如与我们一道享受人间富贵,其中乐趣,难以尽述。”
这些花言巧语,落在景黛耳中,聒噪且腻味。
她有一百种法子这会儿就炮制了这一对不要脸的东西,但此时教训二人一顿固然解气,难保他们将来再害十七娘,她既来了,索性将计就计,绝除后患。
因此做个半推半就的样子,方便将来行事而已。当下便要这二人再三发誓,绝不许违逆她。
双方皆知誓言从无真心,不过做戏,递个台阶给十七娘下。一方发誓得快,一方答应得紧。
等到发完誓,景黛才肯展颜,微微一笑:“既已定亲,我便住在何郎家中操持家务也不违礼。只是大礼未成,不好就亲近,如今何郎还是与九兄行周公之礼罢。”
景黛如此说,何子萧反觉她人品贵重,犹胜黄九郎。
黄九郎则大喜,连连使眼色给何子萧:能得十七娘主持中馈,百年内,兄家中用度无忧矣。
是日,黄九郎与何子萧久别胜新婚,缠绵无度。
书斋窄小,遮不住许多秘密。
景黛想起老师那两卷妙用无穷的画册,心想:就何子萧这本钱,黄九郎究竟多没见识,才会被他迷住,甘愿雌伏?
狐狸一族脸都给他丢光了。
翌日清晨,黄九郎归太守府,十七娘于门前相送。
望着他马车远去,景黛笑意盈盈:“我见何郎似有隐忧,不若说出来,妾当为郎君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