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很快就弄明白了这事的经过。此前张旦曾以扣留质子的理由,令乌桓右北平部的乌延送三名部落贵子到卢龙塞。乌延明白这是汉室的传统,所以不疑有他就送来了他的三个侄子,皆已长大。而这三个乌桓小贵种来到卢龙塞后,很快就被张旦分化收买,三人皆愿意作为向导带领泰山军深入塞外。一直以来,从卢龙塞到平冈、再到柳城的道路都是掌握在乌桓人手上的,没有乌桓人带,泰山军压根找不到路线。所以,即便右北平部的乌延因榻顿压迫而不得以投靠了张旦,但依旧没有将这条路线告诉张旦,为的就是可以独占这条贸易路线,在汉人和草原人之间两边得利。当然张旦也可以威逼乌延,让他交出这条出塞去柳城的道路。但这么做,必然会暴露出泰山军对乌桓人的战争意图。即便乌延估计很乐意榻顿的实力受损,但张旦依旧不愿意冒这个风险。谁知道那乌延会不会以此卖了泰山军,来获得榻顿的信任?所以张旦才有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而且,张旦也没有将全部希望放在三个向导身上,即便他一开始就将这三人分开安置,他们很难串通。张旦还有意在右北平寻找一些常年出塞的汉人,看他们是否知道这条路线。这方面河间甄氏发挥了作用,他们利用过去的商道网络,联系到了河间的一个叫邢颙的人。这人曾流亡到徐无山避乱。徐无山在徐无塞外,那里聚集着一群胡汉流亡,说是聚山避乱,实际上也是自成一方,或民或匪。那邢颙被举荐到张旦这里的时候,就说自己当年在徐无山避乱的时候,倒真的有人知道这条去往柳城的道路。于是,张旦忙赐予邢颙百金,让他去徐无山寻找这人。而现在,邢颙已经走了十日了,至今未回。张旦心里估计此人要么跑了,要么就是路上被人劫杀了,遂不再多花心思,就打算依靠这三个乌桓向导带路。直到,今日凌晨,这三个乌桓向导被发现分别死在了室内。张冲听完这个始末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那就是无论是谁杀了这三个乌桓向导,其背后必然是已经知道这三人的作用是什么,所以很显然,泰山军进攻乌桓人的意图多半已经暴露了。而他的旁边,张旦也是这个意思。张旦忍不住道:“凶手必然不是一个人,根据仵作们的分析,那三名向导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人用短匕刺杀的,其间甚至连一点挣扎也没有。所以行凶者必然是多人,而且现在就潜伏在卢龙塞内。”张冲横了眼,看着张旦,忍不住骂了句:“你也是带兵多年了,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难道你右军是个筛子吗,能藏一**细?”张旦赧然,一句话不敢吭声。之后张冲没有继续指责张旦,他也知道这是泰山军现在扩展太凶了,又在中人亭大战后吸纳了一大批汉兵,这种事也是难免的。毕竟泰山军真没那个能力对每一名降兵做细致的调查,只能靠着相互指认。但这种手段只能抓出汉军的大鱼,对于那些出自基层,却并没有暴露出世家身份的军吏,根本没有作用。所以现在张冲要想怎么解决这事。如今向导一死,立马暴露出两个问题来。一个是出塞的道路怎办,另一个就是出塞意图的暴露。最后一个问题还好说,因为得益于张旦的及时应对,在发现凶案的第一时间就紧闭了塞门,以泰山军出入令之严密,那几个凶手压根没机会出去。所以现在柳城的乌桓人应该多半是不知道的。而只要他能及时率军出塞,直趋柳城,那还是可以造成战术上的突然性的。但问题又回到了最初,那就是出塞的道路怎么来。别看泰山军也有几千乌桓人随军,但这些人却普遍都是来自城傍,入塞内生活都不知道几代人了,早就和塞外断了联系。所以他们也和汉人一样,两眼一抹黑。事情就这样僵在这里了,最后手足无措的张旦只能嗫嚅了一句:“王上,塞内已经备好吃食,先吃点吧。”张旦这会分明看见王上的嘴角起了一个大血泡,也不知道是被北风吹的,还是被这事给急的。想到这里,张旦的愧疚就更深了,如他这般坦直的人这会也起了暴虐,暗恨:“那几个贼凶,别让乃公抓住,不然非得让你求死不得。”张冲看张旦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会指不定怎么自责了,也不想再说什么话,只能拍了拍张旦的肩膀,准备和他一并入内。就在张旦带着张冲要入塞的时候,塞内的夹道上,突然冲出四个长戟甲士,他们一声不吭就阔步靠了过来。因为张冲和张旦刚刚在私下聊,所以横壮将们都围在外围,也因为就在卢龙塞外,也有点失了警惕。所以等这四个长戟甲士靠了过来的时候,外面的蔡确呵斥了句:“站住,你们哪部的?”到现在蔡确还以为那四个甲士是右军的。但蔡确刚说完话,那四个甲士就从披风下抽出弩箭,皆对准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