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陵的话,曹尚书明白,其实关于辞官的问题,曹尚书也考虑过,九皇叔离京前,也曾提醒过他,让他借机把户部还给皇上,皇上对他的容忍已达到了极限,只是……
“从先帝在时,户部就一直由我打理,前些年朝廷连年征战,耗费极大。江南那里虽然富饶,可税收却不丰,江南水患年年治理。工部、兵部,哪个部门都要银子,这些年下来,国库空虚,剩银不多。前段时间,皇上又有再战的想法,我曾和皇上说,户部没有银子支持大战,可皇上却认为我阻拦他成就霸业。”
曹尚书双眼微红,浑浊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人人都道这是太平盛世,可又有谁知盛世下朝廷有多穷,我不是眷恋户部尚书的权势富贵,我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打理多年的户部,放不下天下百姓,放不下自己身上的责任。
说到最后,曹尚书眼中的泪已止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
可惜了……
王煜陵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惋惜,稍纵即逝,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京城的事情,九皇叔开了局,但要如何了这个局,九皇叔远在山东,无法保证事情完全按他所想的发展。
王煜陵知道九皇叔的打算,一切都在九皇叔的预料中,他便没有插手,只冷眼看戏,看睿王殿下查账不成,反丢了脸面。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直到曹尚书固执己见,再三落皇上的面子,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计,王煜陵这才出面,结果……曹尚书谁的面子都不给,才知曹尚书这人并非眷恋权势,不在乎这泼天的富贵,他只想做一个为百姓谋福的官员。
王煜陵知道,他再劝说也没用,待到曹尚书冷静下来后,王煜陵不再说正事,与曹尚书闲谈半晌后,告辞离去。
一回府,王煜陵就写了一封秘信,将京城现在的局面告诉九皇叔,看九皇叔有什么打算,毕竟皇城这些绕绕弯弯的事情,九皇叔看得比他更准。
与王煜陵的信同时到达山东的,还有西陵天宇的信,之前九皇叔在海上消失了一段时间,西陵天宇根本联系不到他,听闻九皇叔到了山东,这才派人秘密送信过来。
王煜陵在信中除了说京城的局势,还提了皇上关于这一次科考学子的安排。
王谢这样世家的公子少爷,大多在京中安了一个不错的肥差,至于向着九皇叔的寒门学子,则全部丢到了贫因的县城,任个九品芝麻官。
而皇上看中的寒门学子,以及皇上心腹大臣家的公子,则安排在比较清贵的部门,一看就是要重用的。
皇上此举不仅是在给自己培养人才,也是在告诉众人,凡是与他为敌者,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九皇叔门下的人考上了又如何,他们永远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皇上这个做法,虽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也确实有效果,九皇叔眼露寒光,心中冷笑。
他正愁地方上没有可用之人,皇上就给他送机会来了,贫寒小县又如何,山高皇帝远,没有皇上看着,这些人想要升官也不是太难的事。
九皇叔提笔回道,让王煜陵不要再做安排,任皇上把他的人调走,至于曹尚书的事,九皇叔则有一些为难。
对于这个两朝老臣,他还是很尊重的,虽然曹尚书向着他,可在公事上向来一板一眼。
曹尚书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些年把东陵国库打理得极好,要不是他,东陵国库会空虚得更严重,他知道皇上对曹尚书不满,才借此机会让曹尚书搅乱六部,顺便退隐。
为了这一步棋,九皇叔和曹尚书准备了十年,只是没想到事情暴发后,曹尚书会如此固执,本来按他们的计划,只要九皇叔平安到达山东,曹尚书就自请退隐,把户部交还给皇上。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曹尚书却放不下,怕他走后,东陵国库更空虚,户部的官员会把银子拿来给皇上打仗,而不顾百姓生死,既然如此……
“那就全了他一颗为民之心,照顾好他的家人。”九皇叔如是回复王煜陵。
事实上,王煜陵听到曹尚书的那番话后,就预料到了曹尚书的下场,不是九皇叔不保他,而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九皇叔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不过因为王煜陵和肃亲王一干人在,皇城的事情虽然无法全部掌控,可大事上也不会出什么偏差,倒是西陵的事情,大大地超出了九皇叔的预计。
西陵云泽不知怎么地,居然重新得到了西陵皇上的欢心,而且他还得到了皇室宗亲的支持,现在正与长公主唱对台戏。
长公主原本不会这么针对西陵云泽,可她在知道自己腹中的儿子有望称帝后,西陵云泽就成了长公主最大的敌人,最大的绊脚石,长公主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把西陵云泽这颗拦路石给清除。
长公主有救驾之功,再加上军方的暗中支持,处处压西陵云泽一头,可这个优势很快就消失了,以左相为首的文臣,突然倒向西陵云泽,处处与长公主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