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状,立刻站出来:“张太医,姨娘的病情您已然看过了,开了方子之后,末将陪您去向太妃复命吧。”
他是知道张太医性格的,往好听了说,是认真严谨,难听些就是恃才傲物。最见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医术。却没想到本应因为受了薄待而愤怒跳脚的张太医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生气地转身就走,反而还满脸笑意。要知道平日里,就算是皇后娘娘不听医嘱按时服药,张太医都要开口教育几句的。
难不成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独有的法术?那可太爽了些。
张太医完全不介意柳萋的失礼,摆了摆手,从自己的药箱里面拿出纸笔,略微沉吟,洋洋洒洒写了副方子。
“姨娘的毒有前一位大夫的药就可消解,五日后,按照此药方,睡前服用,可保姨娘安枕好梦。”
柳萋晃荡着躺椅,被团扇遮住的脸看不见任何的表情。可是青山就是感觉她好像在忍耐些什么,十分迫切。
张太医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跟在青山身后,一起走出听雨阁。
良久之后,柳萋才移开自己遮面的团扇,团扇之下,一颗泪珠缓缓滑落。
绿染和丹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姨娘怎么了?是刚刚的张太医有何不妥吗?”
柳萋扯着衣袖盖在自己的脸上,略带鼻音说道:“没什么,你们去忙吧。我要小睡一下。”
丹枫和绿染面面相觑,她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略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就要离开。
柳萋突然出声叫住了她们:“把药方先留下吧,我仔细看看。能接触到这么厉害的太医的机会不多,我也学学人家的用药。”
姨娘平时看书,除了兵书就是医书。两个侍女听了这话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屈膝行了个礼,相携而去了。
良久,柳萋终于从摇椅上站起来,到桌前拿起张太医刚刚写好的药方。
上面还有点滴的墨迹没有干透。
大长公主府传信秘法之一,用特殊的方式从新排列文字,除掉多余没办法拼凑的内容,剩下的就是信件真实的内容。
【皆安。严王可信。】
柳萋反反复复拆开重组了许多次,得出的都是这样一句话,看来她并没有因为太久没翻译密信而生疏,而是密信的内容确实是这几个字。
既然说“皆安”,想必张太医已经和给自己飞鸽传信的那个人碰过面了,两人都安全又健康,才会有这样的两个字。
至于“严王可信”四个字,柳萋不置可否。
她信梁铉的人品正直,却不会相信他知道全部真相之后依旧愿意和她站在同一边。
或许她最终想要扳倒的对象中,就有梁铉一个也说不一定。
真是上辈子的冤孽。
已经把人气走了,决定再也没必要保持多余的往来,张太医就送来了这样一封密信。若是早点送来就好了,在她落水之前送来,或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些。
张太医若是知道自己这封信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偷偷骂柳萋不听话,净会让人操心。
他一辈子无儿无女,老伴去世之后只留下了自己。
身为大长公主府的亲信,张太医是柳萋唯一可以学习医术的对象。
她在医术方面算不得有天分,却胜在刻苦勤勉,就算没办法完全继承张太医的衣钵,至少也算得半个老师。
半师之谊。
于两个孤苦的人而言,已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牵挂。
所以张太医才会那般开心,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完全不在意她刻意的冷落。而柳萋也一反常态,勉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在青山和丹枫的眼皮子底下,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时隔一年多,这对师徒才在匆忙中短短地团聚了片刻。个中辛酸,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
五日后。
绿映按照张太医的方子抓药回来,进院之后满脸凝重,疑神疑鬼地看了看身后,才把药包交给走过来迎接的绿染,自己跑去了柳萋的房里。
柳萋正在抄写经书,被突然闯进来的绿映吓了一下,一滴墨水从笔尖滑落,正好落在刚刚写好的字上,缓缓晕开了大片的痕迹。
柳萋皱眉,将被弄坏了的那张纸挪开,从新找了一张放好,用镇纸压平整。
“什么事。慢慢说。”
绿映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外面,她知道不会有人偷听,可还是免不得心理的担忧。
“姨娘……城里都传开了,太妃前几日大肆搜府的事情。”
柳萋整理镇纸的手微微一顿,有些不解道:“王爷没有将那天的事情按下来吗?怎么还会传到外人的耳里?是有人故意的?”
绿映咽了口唾沫,说道:“奴婢听着,确实像是有人在故意传播,说得有鼻子有眼。”
“他们都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