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策熟悉这个声音,都不用转头找声源,就知道是刘凤来了。
刘凤应该是天刚亮才醒来就听说了杀害周珍的凶手找到了,这不就马不停蹄地往河堤这边赶。
谢修晏给木十四和木敦敦一个示意,二人继续抬着曹华的尸体离开。
刘凤见状就想追上去,却被谢九策拦住了去路。
“刘凤,那不是你女儿,那是凶手的尸体。”谢九策解释。
“什么,凶手死了!?”刘凤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九策知道她这脸上流露出的失望是怎么回事儿。
按照大宴的律法,嫌犯是要给受害人家眷一定的赔偿金,但是这是限定在嫌犯活着的情况下。
现在嫌犯走了,这赔偿金没得商量,自然受害者家眷就一个铜板的都拿不到了。
“哎呀,我的亲娘啊,这都造了什么孽了,俺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没了不说,俺这个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娘亲,竟然什么都没有,以后老了可咋办呢?”
刘凤继续哭喊,周围散去的百姓已经见惯不怪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离开。
但是谢九策不能走。
按照大理寺的规矩,他这事情算是没处理完,死者的家眷还在现场呢!
谢九策想了一下,走到刘凤的面前,款款蹲下:“我说,刘凤,你也没必要在这里哭喊,刚才你可能没看到,我告诉你,害死周珍的凶手就是她的郎君曹华。”
“大人说什么!?”
谢九策这话一出,刘凤一下就不嚎了,半滴眼泪挂在眼睛上,是出也不是,收进去也不是。
“凶手是曹华,所以本官觉得,你也没必要这么难受!”谢九策的话说得是真的,曹华这个人在幸福村甚至整个大宴都举目无亲的。
周珍死了,曹华也死了,那他死后留下的一切不都是刘凤的。
“那真的太好了!”刘凤兴奋地整个人从地上腾一下地跳起来,动作之迅速敏捷,就连武功极好的谢九策都不免怔了一下。
“那谢谢大人了!”刘凤对着谢九策鞠了一躬,拉着不远处藏在榉木树边看热闹的少年急急朝曹华的方向走去。
谢九策摇头含笑,扬起手中的扇子,跟在了木十四的后面。
木十四一边抬着尸体,一边看着刘凤消失的方向,询问:“主子,您说,这刘凤会得到曹华的东西吗?”
谢九策本来还在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河水和河畔的杨柳,听到有人这么问,手中的扇子收起,对准木十四的头就敲了一下。
“我说刘凤没脑子,你也没有啊!”
木十四揉了揉头:“公子干嘛总是打小的头,把小的都打傻了!”
谢九策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不打才会傻!
你就说曹华这个人,为了娶周珍身上欠了一堆的外债怎么可能有银子?”
“那他不是还有个宅子。”
谢九策笑了:“就鲁三,张强,赵天多那三个水蛭会放过这块地皮!?”
“对啊,曹华还有外债呢!房子抵上都不一定够的。”木十四这才反应上来。
谢九策不吭声,跟着他们继续走着。
木十四又挠挠头:“但是他们三个也不是全部清白啊,至少他们对周珍”
谢九策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算是地方小案,不在大理寺的管辖范围内,到时候我会给管理这里的关于出一份文书建议。
虽说不能彻底为周珍报仇,但是坐个几年牢,这是三人肯定是够了。”
木十四一听笑了,对着谢九策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家公子想得周全。”
谢九策把扇子收回自己的衣襟内,大摇大摆地朝不远处走去。
此刻,幸福村山顶上。
周珍的尸体下是一堆干枯的木柴。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襦裙,双手交叠嘴角勾起,若不是周围散发的阵阵恶臭,路过的人见了,会以为是哪个美人在小憩。
祁亭站在一边,随手把火把递给了韦闲:“你想好了,这火一烧下去,你心爱的人,就会变成一把黄土,再也见不到了。”
韦闲眼眶微润,缓缓接过了火把。
他迈着踉跄的步子一步步走到了周珍的身边,他看着她惨白又惊艳的容颜,哽咽的痛苦出声。
“珍儿!都是我不好,怪我三年前没有勇气夺下你,更怪我只是个看守的义庄的废物!
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让曹华这个混蛋再糟蹋了你!
呜呜”
韦闲哭得惨痛,滚滚的泪花在脸上翻涌,也擦干净了他一直以来隐藏的容貌。
尽管他并不清俊,但是也绝对不能用丑陋两个字来形容。
剑眉星目,微微突出的眼球,如刀锋一样硬朗的五官,若是旁人见到,甚至以为是哪家的将军来此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