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下的姑娘与李若兰年纪相仿,身上穿着海棠花一样浅粉色的衣裙,她坐在一把有轮子的木椅上,抬头惊恐地看着趴在墙头,一身粗布衣裤的李若兰。
“你是谁?”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你又是谁?”李若兰毫不慌乱甚至扬起了下巴,反客为主道。
“我是聂青萍,这是我家。”海棠花姑娘声音软糯,虽说是在她家,可她的语气中却有种误入他人世界的不安。
“你家啊。”李若兰俏皮地撅起嘴:“我想折你家一枝花。”
她说得理直气壮,竟毫无一点请求的态度。聂青萍愣住,随后面露难色,摇摇头道:“不行,花折去过不了几日就死了,你别折。”
李若兰被她拒绝后气鼓鼓地骑在墙头上,反驳道:“不折过几日也会死。”
两人这样不远不近地对峙着,互不退让,说了两句李若兰急了,伸手便去够花枝。聂青萍也急了,大声地喊了起来,她叫声响起的瞬间,一群家丁冲了出来。李若兰被吓到,猛地收回了折花的手。家丁们气势汹汹,就要上墙去抓她,她重心不稳,一闪身掉了下去。
近一丈高的墙垣,着实把她摔惨了,“嗷”地叫了一声。
隔着高墙,李若兰拍着身上的灰土,此时又响起了聂青萍的声音,她斥退了那些要爬墙抓李若兰的人,对她喊话道:“可是摔着了?我不是有意的。”
李若兰不敢多逗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逃了。
回到家,李寒宵问她的腿怎么了,她没敢承认自己是偷花被撵从墙上掉下来摔的,只说练轻功的时候没有掌握好要诀。李寒宵给她正了腿骨,又上了膏药,嘱咐她一百天不能下地走路,免得落下什么毛病。
“只是扭伤,又没伤到骨头,有什么可养的?”李若兰撅起嘴小声抗议。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李寒宵一边数落她,一边给煎药的小炉子扇着火,絮絮道:“无涯门门主的女儿聂青萍,就是你这样摔了腿,没好好养着落了残疾,现在走不了路了不是?”
李若兰想起来白日见到的海棠花姑娘,猜测她或许就是李寒宵说的摔坏了腿的人。微微了叹了口气,她心想这么好的姑娘,长得又漂亮说话又温柔,怎么就把腿摔坏了呢?真是可惜了。
李若兰养了两个月,屋门外的院子里,梨花开了又落了,果子结得像鸡蛋那么大的时候,她才终于又获得了自由。那天她兴冲冲地偷跑出门,又去了那个院子外面,伸出墙外的花枝上结了几个小小的青青的海棠果子,她一个纵身又跳上了墙头。
夏日里暑热难当,海棠姑娘并不在院子里,而不远处的阁楼二楼半掩着窗子的房间里,姑娘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书,李若兰远远看到她狡黠一笑,揪了一个海棠果子丢了过去。果子正好打在书页上,姑娘被吓得头微微后仰,转头顺着窗户看到了骑在墙头的李若兰。
她满脸疑惑,歪头辨认了片刻,然后嘴巴微张似有些惊喜的神色。她走不了路,又怕叫了别人来再把她吓跑,便招手唤李若兰过来。
“你上次掉下去可是摔着了?”
李若兰嘴硬,不愿承认自己轻功不行:“怎么可能?”她怕对方多问,马上转移话题问她:“你是无涯门主的女儿聂青萍吗?”
“你记得啊?”对于被人记住名字这件事,她似乎很高兴。
“你这腿是摔坏的?”李若兰没回答她,而是继续发问。
快乐在聂青萍的脸上没挂上片刻,失望就爬上来了:“我是天生残疾不良于行。”
李若兰诧异,她看出了聂青萍脸上的失落和闪躲,发觉可能是自己提起这个伤到她了。但比起歉疚,她更多的是生气,师父竟然说这个谎,害她真的吓得三个月没有出门。
“你是谁啊?”聂青萍见她良久不出声,又开口问道。
“我叫李若兰,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聂青萍笑笑点头。
聂青萍从出生就没离开过这个院子,她和李若兰同岁,只比她大两个月。李若兰爱与她说话,隔些日子就会来一趟,有时两人隔着窗子聊天,有时她会翻窗偷偷进到阁楼里。聂青萍听李若兰说她的家乡在冀州,距此数百里之遥。她听着李若兰讲述家乡风物,眼底羡慕的情绪溢于言表。
“可惜我不会走路,看不见你说的那些名山大川。”
她甚至只见过一种花,就是这院子里种的海棠。
“我住的院子里有梨树,开的是雪白的花,虽不如你这儿的好看,但是结的果子比这个好吃多了。”李若兰自豪道,她每每聊起院子外面的事物,聂青萍眼睛里都似有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若兰,有一次李若兰说得兴致起了,还给她演了一段从前在戏班子里学的杂技。
“我看你有这个家伙儿,出门也不难,怎么不让你家人推你出去走走?”李若兰指着聂青萍的轮椅说道。聂青萍叹了口气:“父亲不让我出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