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禁卫军死守在殿门之外。
玄掣和长生公公则持着兵器,守在我和木槿、流苏三人身前,时刻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此乃东宫,擅自夜闯者,格杀勿论。”
“东宫又如何?”
狂妄而傲慢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慵慵懒懒的,有着不同寻常人的威严和从容。
“过了今夜,这整个皇宫都会是本王的。”
“靖王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就不怕圣上知晓,落下谋反篡权之罪?”
一声冷冷的讥笑轻飘飘传进殿内,那靖王完全没有半点畏惧担忧之意。
他反而语带得意。
“东宫太子前日已在边陲战死,父皇今夜仙逝驾崩,已重新下诏立我为东魏下一任君王,明日即刻登基。”
“识相的就乖乖放下手中的刀剑归顺,本王还会饶你们一命。”
殿门外有人低声细语,似是对这一夜间的变动而感到讶然。
而我和长生公公、玄掣却因靖王的话,陷在冲击之中,恍惚了片刻。
长生公公和玄掣面面相觑。
“殿下那边这两日可有消息传来?”长生公公问。
玄掣眉头紧拧,焦急和悲恸都挤在了眉宇之间。
“自大前日收到太子殿下给太子妃的信后,就未再收到边陲那边来的消息。可大前日收到的信,想来也是太子殿下在好几日前写的了。”
长生公公又问:“派去给太子殿下送信的人还没回来?”
玄掣摇头,面色沉重。
我的心像漏了个洞一样,身体的气力似乎都从那个洞遛了出去。
魏驰死了?
我不信。
前天我还收到了他给我写的信,说他在边陲那边得了一匹好马,红红的鬃毛,很是漂亮,等凯旋时会带回都城送给我骑。
长生公公沉着气,思索了片刻后,目光坚毅地看向玄掣。
“只要没见到太子殿下的躺在咱家面前,在咱家心里,殿下就是活着的。”
“若靖王真是名正言承诏继承王位,他大可不必夜里带兵逼宫,还杀到我们东宫来,这其中,一定有诈!搞不好,是要拿太子妃当人质,算计太子殿下。”
长生公公说得对。
魏驰才不会死呢,他答应我的好多事都还没做呢。
我很是生气,生气外面那个人诅咒我的魏驰。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绕过玄掣和长生公公朝着殿门疾步走去。
恰好,门也被人从外面撞开。
靖王站在殿门外的庭院中,与我远远对视。
他挥手示意,扬声下令:“活捉南晋公主!”
适时,数名隐藏在各处的影卫从四面八方纵身跳现,迅速汇集到殿门前,与靖王带来的人手混战了起来。
我就着这么穿着中衣,披着月白色的长袍,长发散垂及腰地走到了殿门之外。
目光死死地瞪着负手立于人群中的那位靖王,我心中腾升起一个念头——想杀了他。
只见靖王看着我扬声笑道:“看在南晋公主貌美如仙的份儿上,可留你一条命,做个宫女侍奉朕。”
真是想得美。
骨血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翻涌,鼓动着我朝那靖王迈着步子。
衣袖遮掩下的双拳一紧再紧,连我自己都感到可怕的杀意在心里翻腾涌动。
身体似乎在觉醒,我意识到尽管我只有六岁前的记忆,可我这些年来过得绝不单纯。
我不是个毫无防身能力的娇贵公主,也不是只会哭哭啼啼跪地求饶的弱女子,可能正如那芸妃所言,我真的是个穷凶极恶、弑父杀兄的恶毒女子。
血性这东西,是压不住,也消磨不掉的。
只是我不记得罢了。
尽管长生公公和玄掣,与那些影卫在拼命保护着我,可终抵不过靖王带来的人手。
一把刀朝长生公公径直刺去,我偏头察觉,身体本能地冲上前去,干净利落的几下,从那人手中夺到刀柄。
我握着刀柄,动作娴熟而敏捷地带着刀刃,绕那人颈部快速旋割了一圈。
温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那人捂着鲜血直迸的脖子,目光惊恐地躺在了我的脚前。
我看着手中的刀,地上的尸体,怔愣在了此处。
我竟然杀人了,还杀得如此顺手。
不由抬头环顾四周,寒夜、飞雪、红墙青瓦、飞檐斗拱
顷刻间,脑海里闪过几个场景,与眼前的景象重叠。
浓浓的血腥味,慑人的死亡气息,唤醒了我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无数个片段。
数不清的人脸在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的人在我身前倒下,溅了我满身满脸的血。
有人抓着我的脚腕质问为什么杀她,有人死不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