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苏幼筠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眼珠子转了两圈,转过话头道:“我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想法,只不过之前在外祖父那听过这么一件事:扬州老家有一穷村子,村子里大多都是同姓人家,多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平日总会互相帮衬着。这一族中出了个特别有出息的子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可继续往下念书要花的钱可不少,这户人家条件一般,没能力供孩子继续读下去。于是族里开了大会,商量了一下决定共同出钱供这个子弟读书科考,但条件是若这孩子日后发达了,要提携村里的年轻人。几年之后,这个年轻人果然不负所望,中了进士去县里当了官。这当了官本是件好事,可接下来村里三天两头总有亲戚来找他,让他给找门路安置村里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可他一个村里出来的九品芝麻官,也就那点权利和微薄的俸禄,上哪去安排这么多村里的年轻人。况且,这些寻门路的年轻人能识得几个字就已经了不得了,本身也只会干些力气活,县里哪有那么多好的活计能留给他们。可族中的人却不知道这些,只道这年轻人背信弃义,闹着让他做不成官......”
苏幼筠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斜眼打量着大家的神色。只见陶云祁气愤道:“这些同族也太不讲理了,这不明摆着挟恩求报吗!”
“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族人们可也是省着自家的口粮供着年轻人读书的,也说好了这个年轻人要提携村里的后辈的。”苏幼筠挑挑眉毛笑道。
“话是没错,可总觉得有那么点......”陶云锦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陶先生人老成精,笑道:“筠丫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最后那个年轻人是如何解决的?”
见师父这么说,苏幼筠忙拍马屁道:“在师父面前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后来那个年轻人想了一个办法。他出钱给族里找了个先生,买了许多书和笔墨,并约定让这个先生教族中后辈三年,三年后考核成绩最优者可给在县衙谋份差使,略差点的也可推荐到县里各个店铺中,再差些的人虽无法帮他们找什么活计,但免费供他们读了三年书,让他们也有机会识文断字,也算是尽了心意了。这么一来,族中人也无话可说,事情也就这么平息了。”
苏幼筠话毕,众人皆沉默不语。不过一会,陶云锦叹道:“这个方法着实好啊,将族中之人与这个年轻人之间的矛盾转化成族中之人的竞争,既不显无情,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中。况且也能挑选出真正有能力的族中子弟来到县里,这些人将来也将会是他的助力。不过,这与我们又有何干?”
苏幼筠眨着大眼睛狡黠地看着师兄:“哎呀,大师兄你怎么还没想明白啊。”
“好了,你别指望他那个木头脑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具体怎么做却想不明白,筠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陶先生道。
“现下那些年轻工匠如此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觉得制瓷太苦,想做更轻省的活计;二是觉得一直被长辈压着没有出头之日。若是第一点,倒是好办,放他们出去谋其他的生路。现下哪有什么又赚钱又轻省的活计,况且我们窑厂对待工匠已经很是宽厚了。若是他们有本事找到比窑厂更好的活计为何不成全了他们?若是第二点我们便是要给他们出头的机会,不过这样怕是会动一些老工匠的利益,不知师父愿不愿意出面了。”苏幼筠说到这里有些犹豫,窑厂一直以来都是论资排辈,很多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工匠在窑厂是很有话语权的,即便是陶云锦也是要敬他们三分的。
陶先生自然不会直接表态应允,只道:“你先说与我听听,如何给这个机会。”
“我问过师兄,窑厂一直都是固定的工钱,按照资历一月从两三百文到一两多银子不等,这中间差了足有四五倍。论理出活多,做得好的多拿些也是对的,可大多资历老的工匠因着年岁大了,手脚也不太利索了,所以出活反倒还不如那些只拿几百文的工匠。年老的工匠拿着高的薪资干不动活,年轻的工匠却觉得活多钱少难免懒怠,所以我们窑厂才会出着比其他窑厂高许多的工钱却只出差不多的货......”
苏幼筠顿了顿,见师父似要说话,她忙又继续道:“即便这两年窑厂愿意拿出银子贴补那些在窑厂干了大半辈子,回家颐养天年的老工匠,可事实上除了少数实在做不了活的工匠,其他工匠即便年迈也依然不愿回家养老。除去特殊原因,我想大多都是因为怕自家的后辈拿不到如自己这般高的工钱,家里的生活会受影响吧。”
“说了这么多,你莫不是想提高那些年轻工匠的工钱?”陶云锦插话道。
“是有选择的提高,就像对那些宗族子弟那般,将对立变成竞争。我们首先可以将窑厂所有的工匠分成若干个级别,再按照出活的数量和品质给工匠们打分,最后每月按得分将工匠划入不同的级别中去。”
“当然,级别越高,给的工钱就越高,具体如何划分还要容我去算一算。另外,若是有人分数低于最低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