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而起,大笑三声。
二十多年啊,他在边塞饱经风沙,终于又要回到熟悉的大都!
那个生他养他,贺家往昔荣光之地。
贺淳华甚至拿出藏酒,拣了两个杯子,抓着长子对饮三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贺灵川这才知道,原来老爹在官邸也偷偷藏着美酒,比他尝过的任何酒都好。
他故意露出一脸不解:“老爹,咱在黑水城的日子也不差,你就这么着急回去?”
这是原身会问的话。
贺淳华看着他,突然收起笑容。
他一不笑,脸色就显得有点阴森。
“傻孩子,我们当然不能留在这里。”他说得又轻又慢,“我在边陲忍辱负重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往回走的机会,往上走的机会!”
贺淳华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说不清,道不明,看得贺灵川心里有点发毛。
“贺家人不能留在边陲,否则子子孙孙都是边民而已。”一转眼间,贺淳华就恢复了常态,“只有回到都城,我们才有机会。”
贺灵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机会”这两个字,便宜老爹一连说了好几遍。
什么机会?他想利用机会做什么?
贺淳华似乎有点后悔自己的失态,三杯过后,就把长子打发回家了。
路上的人出奇地少,贺灵川踢走一枚石子儿,思考自己眼下的处境。
有抱负又有能力的老爹,怎么会养出原身那样豪横浑不吝的二世祖?
仔细回想,仿佛都是贺淳华的有意纵容。
这就有点儿怪。
但在应对年松玉、孙孚平这件事上,父子俩应该齐心协力,毫无疑问。
此时此刻,老爹好像很需要他发挥这种性格呢。
既然如此,他还继续当他的纨绔,反正天塌下来都有贺淳华去顶着。
这会儿天已经很黑了,早过了饭点,贺宅就跟平时一样安静。
贺灵川知道家里没人会等着他开饭,就打算去后厨找些点心垫肚子。家里的厨娘总是在矮柜里藏一盆好东西,今天应该是苹果蜜酥,他去偷来吃掉,人家也不会抗议的。
他从二弟的住处外走过。
这个时候贺越不是秉烛夜读,就是挑灯阅卷,一般不在贺宅乱逛。
不过贺灵川偏偏听见竹林里传出两个人的声音。
两个男人。
一个是贺越:“…我看不必了,年都尉!”
年都尉?贺灵川蹑手蹑脚凑了过去。
果然另一人是年松玉,贺灵川见他两颧发红,显然没少喝:“为何不必?大都豪门如云,贵人眼高于顶,你爹就算升官回去,也不过是个从五品,伱想熬出头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凑近了笑道:“你才貌双全,如果再得我爹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