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仔细观察着我的伤口,好像他是医生、而我是他必须拯救的病患那样,脸色十分严肃。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在枯枯戮山,这种程度的伤口早就是家常便饭了,没有人会想着给我治疗;
而回到家的时候,就算是暂时断了一只手,母亲也只会对此视若无睹。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我这种程度的伤口紧张……真正的医生来了大概也不至于做出这个反应吧。
好夸张。
“我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我眨着眼睛,看着他为我的伤口忙碌,“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用药而已。”
这个想法,也不是出于好心,只是一时兴起,就和伊尔迷偶尔也会大发善心扫掉挡路的“垃圾”一样。
……不过解释太多,好像没什么意思。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便不再说什么。
药水正好完全抹匀了,男人放下手,真的像个医生那样碎碎念地叮嘱起我来:
“这几天不要沾水、注意伤口……”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放空大脑,等到他把琐碎的细节都交代完了,才问:
“所以你会给你的朋友用药吗?”
他一瞬沉默。
一直冷眼旁观的金发青年终于有所动作,起身,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抽走同伴手上的药瓶。
“我不需要。”他说。
墨镜男人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似乎很是不满、又带着点忧心和焦虑,各种表情杂糅到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用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自己的同伴。
而他那容貌俊秀的金发同伴,则对他的担忧视若无物,平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脊背笔直,坐姿端正,他甚至把两只手都放到了膝盖上。
……啊。
我想起来了。
这种端庄到过分的坐姿,似乎在几年前就瞥见过一次。
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呢?
我努力回想着,记忆却始终如同笼罩了一层白雾一般,探寻不出真切样貌。
四周一时之间陷入沉寂,没有人再开口。
直到一声“嗡嗡”的蜂鸣——金发青年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信。
随后,他放下手机,对同伴道:“回去吧。”
“但是……”墨镜男人似乎有异议。
金发青年又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待在这里,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好了。短期之内,我大概不会再和他们交锋了。你不用担心。”
说完这些话以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像一座雕塑那样——是比我在展览会见过的所有雕像都要漂亮的那种感觉——表露出谁都不想搭理的姿态。
……
劝不过执拗的同伴,墨镜男人推门离开了。
门合上的一瞬间,金发青年对我道:“请把手机交给我,艾德利安小姐。”
他睁开眼睛,转过脸来,黑色的眼眸冷寂压抑:
“现在离开的话,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请你暂时在这里等待。”
姿态有点吓人。
但如果是和伊尔迷相比,堪称和蔼。
我交出手机。
他根本没有多看一眼手机,接过之后就将手机放到身边,一举一动都透着距离感。
“接下来会有别人出现在这里,”然后他对我道,“如果感到不适的话,请尽量忍耐,我和他的对话不会持续太久。”
联想到被他带走的时候听到的话语,我莫名生出一种直觉:他在等待的人是西索。
但我没有将这个名字问出口。
“好的。”我只点了点头,尽量表现出自己的配合。
交代完这两件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靠在墙角,坐姿依然那么端正。
“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
“艾德利安小姐大概是认错人了。”他说。
“如果没有见过,”我又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认识艾德利安的人不少,”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不缺我一个。”
说得很在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拿不出证据来,局面不由得陷入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
金发青年这才睁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他打开门,侧过身,我在微妙的角度中得以窥见门外的客人——他有着一头鲜亮的红发,脸上覆盖着厚重的妆容,服装奇妙,凸显出了劲瘦的腰身。
是西索。
但是是化了妆、奇装异服的西索。
我默默往角落里挪了一点,暂时不想让他发现我。
他一进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