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雨夜,空气潮湿阴寒。
寰宇大厦228层顶楼,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步伐匆匆。
黑衣男人衣衫单薄,连衣帽下露出瘦削的下巴,眼眸微抬,漆黑的瞳仁和黑夜几乎融为一体,透不进一丝光亮。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228楼的高度,人和车都变得如蝼蚁般渺小。
冰冷的铁质栏杆上挂满了水珠,正一滴接一滴下坠,仿佛水滴砸进大海,悄无声息。
“呵,原来躲这儿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高跟鞋踩着水洼,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
少年身形一僵,微微侧身,视线里缓缓走入一双红色高跟鞋。
“一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小杂种,也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真是晦气。”
女人越走越近,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男人眉头微皱,也转过身来,苍白的脸颊依旧隐在衣帽下,看不清神色。
“你是谁。” 嗓音低沉,阴狠中带着一丝戾气。
“我啊?” 女人脚步一顿,黑色雨伞微微上抬,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我是谁不重要。” 声音故意拉长,显得妩媚又轻佻——
“重要的是——今晚,我要你死!”
话音刚落,女人垂着的右手突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男人——
“嘭!”
特制手枪的经过消音处理,沉闷的响声在空荡的顶楼引不起什么注意。
对面的男人一个趔趄,巨大的冲击将他甩到了栏杆上,半个身子悬在上方,摇摇欲坠。
女人依旧撑着伞,将枪口对着男人腹部的伤口狠狠压下去,暗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滴滴答答,地上很快鲜红一片。
男人的脸色比纸还苍白,晕眩中下意识地抓紧栏杆。
女人一根根掰开他因营养不良而青筋暴突的手指,语气狰狞如蛇蝎低语——
“去、死、吧。”
“唔!”
一阵沉闷的呼吸声,男人黑色的身影像一只破碎的蝴蝶,轻飘飘的,从视线里急速下坠,湮灭——
“不要!!!”
时熹尖叫着扑上去,手掌拍在冰冷的栏杆上,被凸起的铁丝扎破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浸湿那根略显陈旧的红绳。
没抓住。
她没抓住他。
铺天盖地的黑色涌入眼眶,窒息感宛如潮水一般袭来。
“不要!不要!我可以救他的——”
“小熹?做噩梦了吗?”
陆云簌一进门,就看见时熹苍白的小脸上布满汗珠,一双手胡乱地抓着空气。
以为她又陷入了当年父母被杀害时的梦魇,陆云簌连忙上前,轻拍着她的脸颊哄道:“小熹,醒醒,别怕,只是梦而已。”
“不要!”
一声惊呼,时熹猛地从床上坐起,一身冷汗。
“又做噩梦了?要不今天请假休息吧?别那么拼。” 陆云簌一脸担忧,倒了杯水递过来。
噩梦?请假?
时熹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水杯,无名指僵硬地动了动,长时间被压迫的酸麻感传来——
她,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昨晚她终于查到顾漆的下落,刚赶到寰宇大厦时,正好撞见沈南烟把顾漆推下楼。
危急关头,她扑上去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顾漆从228层楼坠下,而沈南烟趁她不备,用同样的手段将她推了下去。
那可是228层,那不得摔成一滩烂泥?
死无全尸还会有触觉吗?甚至还会口渴?
不对,这真实的感觉,她该不会?!“云簌,你快扇我一巴掌,用力点。”
陆云簌:?
“啪!!!”
一巴掌狠狠甩下来,时熹被扇得侧过头去,左脸颊快速泛红,变肿。
“嘶——” 这丫头,下手还是这么狠。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熹揉了揉脸,兀自傻笑起来,配着一身病号服,真的很像精神病院的疯女人。
但此时此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抱住陆云簌。
“今天几号?”
“3月18号。”
“很好,我先去买个彩票。” 时熹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现在她确定以及肯定,她重生了!
重生回了三个月前!!!
不管是哪路神仙菩萨没有收她的小命,她都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别问,问就是上辈子过得太穷了!
死之前她每个月都会买彩票,但没一次中奖,悲愤交加的她每次都会把中奖号码背下来了,这不正好派上用场?
她要搞钱,谁也不能阻止她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