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只有陆妄和向老爷子两个人。
向老爷子没有马上说话，或者有什么的举动，只是擎着一双深陷却又矍铄锐利的眼，毫不避讳地直直凝视着陆妄。
说是凝视，与其不如说是打量，那种毫不客气的，也完全不在意对方感受的打量，更是一种赤裸裸的，气势上的压迫。
然而陆妄从头到尾，不但一丝怯懦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淡定沉稳的，不像他这个年纪和家世该有的。
要知道，即便是向景琰、向震霆和向斯臣这种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他的气势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会本能地露出恐惧和怯懦。
然而这个陆妄身上，竟然一点都没有。
要么，就是这个人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即便面临强敌，都会不被影响一丝一毫。
要么，就是这个人的神经大，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那种气势。
很显然，不是第二种。
这么一想，向老爷子倒是对陆妄的第一印象不错，但仅仅只是印象不错，还不足以让他甘心情愿地同意，将他们向家唯一的宝贝交出去。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外孙女了。
第一回合交锋，向老爷子不算赢也不算输。
顿了顿，向老爷子随即不急不慌地开口道：“你就是陆妄？”
“是！”
“你似乎不怕我？”
“我应该怕您么？”
即便是对话，陆妄也表现得游刃有余，沉稳淡定。
向老爷子见状，突然脸色一沉，眉峰一凛：“林一从小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左右，但现在我来了，以前她的那些错误，我自然要将其改正过来。
我调查过你，对你和你的家庭一清二楚，坦白说，陆家人配不上林一，我不管你和林一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林一面前。
当然，作为补偿，你和你的家人，可以随便提条件。”
一番话，向老爷子说得中气十足，有条不紊。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说这样一番话，或多或少都会让人感到不快。
但这番话从向老爷子嘴里说出来，不但不让人感到厌烦，反而让人觉得，他说的是正确的。
只是，再有道理再正确，此刻在陆妄听来，都像是笑话。
向老爷子一直观察着陆妄的反应，见陆妄听完了自己的话之后，没有一丁点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
向老爷子：“怎么不说话？”
陆妄抬眸看了向老爷子一眼：“抱歉，向老，你想要听的我说不出口，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想，我还是不开口的好。”
向老爷子：“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肯离开了？”
“是！”
陆妄笃定地回了一个字。
向老爷子：“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你和你的家人，可以随便向向家提要求，代表着什么？
想必你也知道，林一母亲当年离开向家的时候，曾经带走一项技术，而且我听说，你爷爷好像对那项技术很感兴趣。
如果你肯离开林一，向家不但可以答应你和陆家的任何要求，我还可以将那项技术，送给你们陆家。
这其中的利弊，想必你应该明白。”
陆妄：“我当然明白，只是对我来说，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办法跟林一相比。”
陆妄说着，停顿了一瞬，随即转过身，面对向向老爷子，一字一顿道：“向老，今天是您第一次同我谈这些话，也是我最后一次同您说。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林一，也不会允许林一离开我，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所以，以后您也不必再浪费时间。
一一快醒了，我该回去了。”
说罢，陆妄朝着向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向老爷子看着陆妄的背影，深陷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有胆色！
只不过，有胆色是好事，可若是有胆色的时候看不清状况，那就是愚莽。
向景琰在外面等得心里十分不安，终于见到陆妄下来，看陆妄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心下不由得疑惑起来。
爷爷没找他谈？
不可能啊，人都已经上车了，还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聊。
可为什么聊了以后，陆妄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向景琰正疑惑着，陆妄已经走到了身边，眼看着就要走过去，向景琰下意识地将人叫住。
“陆妄。”
陆妄顿住脚下的步子，神色平静地看向向景琰：“怎么？”
“……”
向景琰一个语塞，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