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由一整张虎皮制成,细细缝进了鹅绒,还用檀香熏过,盖在身上遍体生暖,顷刻便能入睡。”
魏渔咽了咽口水,再也不复之前的无聊不悦模样。
沈遥凌笑眯眯地又把绒毯放在一旁,取出最后一样东西,暖手炉。
她将暖炉捧在手中,称赞道:“这样东西则最是宝贝了。通体由名贵的暖玉制成,即便就这样抱着也已经很是暖和。若是嫌不足,还可往里灌入沸水,其温能留两个时辰,既不烫肤,还可养颜。”
沈遥凌把东西全都整理好,仰起一张笑脸。
“这些都是全新的,我家中多出了这套,我用不上,可也不想浪费。我想把它们送给我最敬重的老师,可是,要送给哪一位呢?”
魏渔毫无反应,仿佛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痴痴地望着那只箱笼,即便隔着凌乱的长发,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中所蕴含的炽热。
沈遥凌将箱笼合上,笑得越发开心。
“哎呀,我想到了。”
“我最最仰慕学识渊博、良工心苦、德才兼备的老师。”
“魏典学为编书焚膏继晷、旰食宵衣,不正是我所景仰的品格吗?”
魏渔听她说着胡话,稍稍抬了抬脖颈,额前的发丝晃了晃。
藏在其后的一双柳叶眼露出些许锋芒。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浑身上下都透着乖顺可人的少女,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仿佛蠕虫遇上了食人花。
本能提醒着他快跑,可……
沈遥凌眉眼弯得像月牙一般,娇嫩的面容上沁出点点桃花般的乖甜。
她语调温软,似是鼓励,似是诱导。
“魏典学,你说是不是?”
……可是,这明明就只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而已。
魏渔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个合起的箱笼上。
他点头:“是。”
看着方才一脸坦然地说“我喜欢睡觉”的人,现在亲口承认自己具备兢兢业业、发愤忘食的品格。
沈遥凌笑容愈盛,抱起箱子塞进了魏渔的怀里。
“那可就太好啦。”
“我的礼物,终于能送给我最敬仰的老师了。”
接到箱子后,魏渔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一瞬。
这真是个十分体贴的好学生。
哪里有什么陷阱,圈套。
分明就是他想多了。
魏渔打开箱笼,修长指尖抚上洁白柔软的云锦枕。
这丝滑的触感。
他想要。
他得到。
心底罕见地生出一缕幸福之感。
在精神世界徜徉得再久,也还是比不上劳累的躯体得到抚慰的一瞬。
这人世间,终于出现了值得他欣赏的东西。
“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个。”沈遥凌弯腰半蹲在魏渔面前,愁闷皱眉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替她分忧,“我还有一个小忙,想请老师帮一下呢。”
“什么。”魏渔温声。
他正全心地体验着名为幸福的感悟,并不介意与给他带来这种感悟的人多说几句话。
一点小忙而已,他完全可以做到。
沈遥凌唰地掏出一本书。
看得出来,这是一份抄本,扉页上写着四个字,《异域图志》。
沈遥凌想多了解了解那些会在未来对大偃造成威胁的异邦人。
但大偃对外朝的所知并不多,即便翻遍书海,也只有寥寥几本有所提及。
这本《异域图志》,本是前朝宁鲜王所作,但已经是沈遥凌能找到的最新的著作了。
原书年代久远十分破旧,甚至有些内容已经散轶不可考,沈遥凌手中这份抄本,虽已尽力还原,却也还是有许多缺漏之处。
还有一些前朝文字和句读方式,如今已不再沿用,使其更加难以辩读。
而魏渔为研究星象需要熟读各类古籍,对各种各样的生僻字了然于心,恐怕没有比找他帮忙更方便准确的了。
而且,这也是她接近魏渔的好机会。
魏渔身上,有太多值得她探究的宝藏。
沈遥凌捧着书,递到魏渔手上,笑容还是从始贯终的温甜。
“老师既然这般勤恳,帮学子注解一本书,对老师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魏渔怔怔呆在原地。
一手抚着沈遥凌给他的箱子。
一手拿着那本书。
分量孰轻孰重,一时间心中竟然难以评判。
魏渔眉眼藏在额发后,半晌沉默后,开口沉痛微哑,似是参透了真相。
“你,是院正派来的?”
这人步步为营,句句设计,就为了让他干活。
院正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