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双灰蓝的眼眸凝视着周围的陌生人群,忽然间,定格在其中一方棋盘上。
“为什么那里的白色比黑色多?”谢无昉问。
鹅黄色的棋盘上,连成片的白色棋子之间,散落着一些势单力薄的黑色棋子。
因为持白棋的人快赢了。
郁白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们离这桌人站得太近。
而且他不想用围棋做测试,一盘棋的时间太久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象——”
郁白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谢无昉若有所思地问:“白色要赢了吗?”
白棋老头气定神闲双手抱胸的模样,和黑棋老头眉毛紧皱的苦闷神情摆在一起,哪怕不懂什么是围棋,也很好判断胜负。
而且,非人类的心中真的完全没有尴尬的概念。
不仅郁白能听见他的话,正在下围棋的两个老头也能听见。
本来就因为居于下风而心情烦躁的黑棋老头忍不住了,板着脸瞪他们一眼,一副赶人的模样:“不会下棋还在这乱说话!走开点!”
怪不得没人围观这桌棋,脾气真臭。
郁白早已习惯了避开这类冲突场面,以免发展成更大的戏剧性事件,也不想和老人争辩,闻言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可谢无昉却没有动,而是直直迎上黑棋老头的视线,声音很平静,好像只是单纯的疑惑:“为什么要走开?”
黑棋老头一怔,当即吹胡子瞪眼道:“因为你在这瞎说!什么叫白色要赢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翻盘?”
见状,郁白的心里顿时熟练地涌上一阵不妙的感觉。
……等等,为什么要觉得不妙?
这可是在循环里。
郁白反思了一下自己多年以来的本能,停下脚步,好奇地将视线投向正在受到人类老头攻击的谢无昉。
“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完之后,又问,“既然白色没有要赢,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问得好。
语气特别真诚,一点都不像在阴阳怪气。
看着黑棋老头更加精彩的脸色,郁白开始努力回忆一些伤心的往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黑棋老头实在
没法反驳这个问题,只好使出倒打一耙模糊焦点的绝招:“你们不懂的人就知道瞎说!知道围棋有多难吗,就会在那动嘴皮子……”
可惜这招对谢无昉完全没用。
他找到这段话里的重点,认真地问:“有多难?”
“……”
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家伙,黑棋老头的胡子都快气歪了。
“反正换你来你也一样输!就有这么难!”
“是吗?”他严谨地说,“但你说的事还没有发生,你是怎么确定结局的?”
黑棋老头忍不了了,拍案而起:“不信你就试试看,反正规则简单得很!不会下是吧?我现在就教你!”
双手抱胸的白棋老头叹了口气,默默起身让位,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郁白则在左右张望,看哪里有瓜子卖。
一盘围棋可是要下很久的。
他第一次知道,谢无昉这种直来直往有话就问的风格,原来这么适合拿来气人。
片刻后,郁白抱着由热心保镖买来的瓜子零食,坐在树荫下,围观他的非人类邻居和一个不知名的人类老头决战围棋之巅。
公园里有其他相熟的老头路过,见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纷纷好奇地望过来几眼。
“哟,老袁你今天改欺负外国人了?多少有点过分了啊。”
“难道连老张都受不了你这个臭棋篓子了?”
姓张的白棋老头仍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幽幽道:“唉,我本来都要赢了。”
姓袁的黑棋老头立刻反驳:“哪有的事,我明明有翻盘的机会,都让这小子给搅和了!”
“还有,这小子才不是外国人!中文顺溜得很!”
而处于话题中心的那个“外国人”,正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郁白帮他搜到的围棋规则和入门攻略。
本地产老头和蓝眼睛年轻人对弈的场面实在罕见,一些原本在看别人下象棋的路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还没开始?这小伙子在看啥呢……啊?入门规则?”
过路的老头在张望中发出吃惊的呼声:“哎哟,袁老头你还说你不是在欺负人!”
袁老头多少有点心虚,犟嘴道:“他非说围棋不难,我就让他见见世面呗!”
他说着,咳嗽两声,对面前的年轻人道:“你执黑子先下,我再让你几子,别说我欺负人啊,反正输了就输了,让你试试而已,你要是真对围棋有兴趣,以后慢慢学就是了。”
谢无昉没有应声,他收回视线,将手机还给郁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