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捕获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被纳入了。
黑发的男人有着一张姣好而秀气的脸蛋,耳垂上挂着两枚黑曜石耳钉,高高在上。
我听到那些人叫他——
“直哉少爷”。
我被关进了漆黑的房间里,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又冷又累。
小腹酸麻而胀痛,让我的神志变得不清醒起来。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
直到那个男人走进来,穿着洁白袜套的脚毫不客气地踹我,我听到他跋扈的声音:“喂,死了吗?”
我在朦胧中抬起头,看到那双狠厉的凤眼,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纹付羽织袴,每一根发丝都干脆整洁,白皙而分明的脸上却挂着不耐烦的恶意。
“没死就赶紧给我爬起来,麻烦的女人。”
没等我做出任何答复,他就已经开始大声抱怨了起来:“啊啊,都怪那个该死的六眼,干嘛把这种事情扔给我啊。”
他的眼神中有着怨恨和恼怒,像是阴暗隐秘的毒蛇一般,“咝咝”地吞吐着蛇信,但我却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自卑。
我被套上了枷锁,被称为“直哉少爷”的家伙却只是用一根指头勾着绳子,像是牵着牛羊一样的畜生把我拉出了屋子。
那天,阳光很好。
我敛下眸子,看到了他骨节分明纤瘦有度的白皙手掌,小心翼翼地食指点了点,沙哑的声音从我嗓子里冒出来:“直哉……直哉少爷,我要……我要去哪里呢?”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
反而看到他转过身来,脸上分明是厌恶和憎恨。
脚掌踹过来,我被狠狠踩在地上,他的脸、那张好看的脸就那样凑过来,接着犹如诅咒一般恶意地笑着,对我说:“喂喂,你在说什么啊?下贱的女人,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呢?”
我瞪大了眼睛,野猫一样瑟缩的瞳孔露出来,在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脆弱、可怜、悲哀的阶下囚。
我:“对,对不起,大人。”
他满意地笑,“对嘛,就要这样,要时刻保持你这副样子哦,我最喜欢看你们这些蝼蚁失败时的废物表情了。”
他应该是把对谁的恶意统统扔在了我身上,我只能低着头,忍受着周围那些异样的眼光,然后走进属于“禅院”的私家车里,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禅院家是个好地方。
古朴的家风、优越的环境。
但这里的每一处都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我跪坐在那些人面前,看着他们高高在上地评判我,直哉少爷就坐在其中。他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指间的指环,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搭在金色的眼眸前,一副与世无争的美丽模样。
我听到,他说:“既然这么难决定,干脆就扔进柄里吧。”
他旁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脸上表露出了迟疑和犹豫,他泛着血丝的眼睛悄悄瞟了一眼直哉少爷,结结巴巴开口:“但,直哉那里,是不是还需要一个侍女呢?”
直哉少爷烦闷地皱眉,大声抱怨:“我需要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来侍奉吗?”
我轻易地看到了老头眼中的贪婪。
他和我的目的似乎是一样的。
我默不作声,像是一个精美的玩偶一样,跪坐在原地,表现得堂皇而恐惧。
弱小而下贱的女人,呆在禅院家又有什么作用呢?
这样的女人一般只有两个去处,最肮脏的柴房以及男人的床上。
被搞大肚子,诞下禅院家的子嗣。有术式的家伙会成为家族的助力,而没有术式的家伙则会被早早打发出去,一代又一代循环。
悲哀的禅院。
但那位直哉少爷全好像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一种高贵的筛选,他以自己的禅院血脉为骄傲。
他高高地抬起头,走到我面前,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审视的目光从眉眼滑到脖子,接着又落在了我的唇间,我看到他眼眸中迸发出微小的渴望。
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却转瞬即逝。
他的命令给我落下了最后一道锁:“既然如此,那就来我房里吧。”
就这样,我从一个“孤女”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直哉少爷的侍女,端茶倒水,样样不落。
起初我什么都不懂。
我笨手笨脚,经常一不留神就会做错事情,接着就会得到直哉少爷大声的辱骂。其余的侍女都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而我像个木头一样跪在地上,俯下身去,一跪就是一个晚上。
直哉少爷应该是很不爽我这样的人的。
他很喜欢折磨别人,喜欢看到别人因为害怕而露出的表情,那个时候的他像是美艳剧毒的蛇,放肆大笑,精致的面孔扭曲而暴戾。
而我,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