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进山选址时他就发现了。
他意外的，是她随时随地表现出来的松弛感，以及全然不被他人目光桎梏的超然洒脱。
章柳见他很快恢复冷淡脸，心下笑笑，从一旁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刷刷刷画出飞行器的轮廓。
“这是飞行器的形状，虽然不知道它是以什么角度砸进坑里，但可以摸清之后通过侧挖把它调整成这样......”
章柳用树枝的一端点了点地上画着的被旋转了九十度的飞行器，微微仰头看向蹲在对面的蒙恬，神秘兮兮问道：“你看，这样像不像药碾子的碾盘？”
蒙恬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双眼一亮，随即又克制下来，沉吟片刻，询问：“够重？”
章柳明白他的意思，十分肯定地点头：“够够的。所以，操作的时候要格外注意，必须时时精密计算，确保安全。”
开凿地宫时如果能充分合理利用飞行器，必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同时也能减轻一些劳役之重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穿过来只短短半个月，章柳就深刻意识到，什么叫纸上读来终觉浅。
如今再读，振聋发聩。
不过，她自认是个俗人，心头肩上扛不起太重的大义，所以，只能量力而为。也没什么高大上伟光正的初衷，不过是图个心安而已。
当然，顺便能在始皇帝跟前刷个好感度，那就更好了。
蒙恬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转身就去安排人往咸阳递口信。
章柳没有漏看他转身前的欲言又止。
临坑而坐，山风迎面扑来，恍惚间给人坐在山崖边的错感。
蒙恬没问出口的是，这么做，飞行器深陷地下，将来要怎么离开？
其实，章柳心里很清楚，回去的希望，非常渺茫。
只是，目前她可没有沉浸在低沉负面情绪里的资本，活下来是摆在眼前的第一要务。
想通透这一点，她站起身拍拍屁股，远眺山下广袤的平原，心头豁然开朗。
在哪儿活不是活呢，干就完了！
传个话的功夫，蒙恬再回来，发现眼前这人又恢复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悄悄松了口气。
“你且做个准备，如无意外，两日后我带你去咸阳城。”下山的路上，蒙恬提醒道。
去咸阳城？
好啊好啊！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宫看看！
蒙恬见她两眼直冒光，暗暗叹了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醒道：“近日因修渠一事与太后和吕相想法相左，大王甚为烦闷，你还是谨慎些。”
修渠？
章柳好奇心起，顺势问了句：“什么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