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咱家的幺儿,有多么优秀。来,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讲。”
潘老夫人倚着潘椋坐了下来,听他讲述步惊鸿入伍两年立下的所有军功。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倘若他连自家宅院也无法彻底掌控,那他潘椋也只能算是个无能之辈了。
之前之所以让大家都出去,也是为了让她们去盯着屋外。
然而,刚才潘大娘子晕倒,已经让潘家上上下下都将目光聚集到了步惊鸿这个“外人”的身上。
那些丫鬟嬷嬷们,嘴上没敢多问,可心里都在偷偷猜测,今晚来做客的这位步小将军,其身份,怕是与潘家有着莫大的关系,最大的可能性,兴许就是那位失踪已久的小小姐。
老管家的心里此时更是跟明镜似的,他谨慎地在各个角落都安排了暗卫,务必保证整个国公府被护的滴水不漏。
“今夜,不论你们听到了什么,一句都不许往外传,你们都是潘家的家生子,孰轻孰重相信你们心中都拎得清,但凡被我知道你们说漏了一句,可别怪我潘嵘心狠手辣。
老爷和老夫人心慈,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我要下地狱,也一定会拖着那些吃里扒外的人一起下去。”
“喏!”
除了潘老夫人之外,躺在里屋床上的潘大娘子和步惊鸿,也听到了潘椋的述说。
潘大娘子的眼神随着潘椋的话,不断地在步惊鸿的脸上,手上扫视。
“让娘看看你的手。”
步惊鸿摊开手掌伸到潘大娘子面前:
“已经都愈合了,只剩一点浅浅的疤痕,没事了,娘不必为我担心。”
“幺儿害怕吗?”
“怕,但是一到战场上,那种保家卫国的情绪直冲头顶,就会让人暂时忘了害怕这件事。”
潘大娘子很认真地看着她,发现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双目熠熠生辉,眼睛里好似藏着星光。
她的幺儿,从小被拍花子拐走,离家七年,她经历过寻常小娘子从未见过的黑暗,却依旧热爱着这个国家。
这是她与宪郎的女儿,从小就与别的小娘子不一样。
小的时候,琼儿喜欢玩娃娃,玩泥偶,她却喜欢爬树看蚂蚁,最喜欢听她爹讲战场上的事。
力气大,不爱哭也不爱闹,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小娘子的娇气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见。
父亲曾说过,幺儿这般性情,若生为儿郎,那定是个当将军的料,可没想到,她丢失了七年,回来的时候,却当真成了一个小将军。
可是,她毕竟是个小娘子,而大庆,从未有过让小娘子当将军的先例。
公爹的设想很美好,但真的会有实现的那一天吗?
别忘了,潘黎二家,在朝堂还有不少的政敌。
万一,那些人逮着这个借口对潘家下死手,在庆元帝面前拼命的挑拨,那她的幺儿,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会不会觉得,正是幺儿的回归才带来了潘家的覆灭。
潘大娘子的心里酸涩无比,她可怜的女儿呀,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小娘子,就该遭遇这些不公吗?
“娘在小的时候,也曾向往能当一个女将军,所以我也曾跟着你外祖学过骑术和箭术,只可惜,我终究没能亲身上战场。
我所学的那些技巧,最多也只是在与闺中密友外出郊游时,偶尔狩个猎,赛个马。
你比娘强多了,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只是,幺儿呀,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你欲走这样的一条路,你的前面屹立着千难万险,一旦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届时,也许他们对你所有的赞赏,都会化为乌有。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诋毁你,敌视你,甚至想尽办法隐瞒你的功勋,压制你的成长。
这样,你还愿意去为这些人而拼命吗?”
“娘,您说错了,我不是为了这些人去拼命,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只有一条命,一次人生。在家中长辈的庇护下,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庸庸碌碌的过是一生。
在战场上努力拼杀,建功立业也是一生。
前者,即便我活得再长,此间也不会留下多少我生存过的痕迹,当我逝去的那一刻,还能记得我的,兴许只有我的那些子孙。
后者,即便我活得再短,我也会在这个世间留下我浓重的一笔,当我血洒大地的那一刻,我就与这个尘世融为了一体。
哪怕一辈子无法恢复真实的身份,不曾留下子嗣,可那些被我守护过的百姓,他们的后世子孙,都不会忘记我曾经为他们做过的贡献。
有打压是必然的,即便我不是女子,只要我成长到一定程度,让他们看到了我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就会打压。
文官打压武官,武官反抗文官,那都是源于对与自己不同阵营的对手的恐惧。
以往没有女子为官,在他们的设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