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咱们回营,找谢军医,给你治伤。”
秦川简单地回了她一句,顾不得多说。
“治伤?我的伤还好啊,就是手伤有点严重,那啥,我涂点金疮药就行,不用麻烦谢军医的。”
“不行,你身上有很多伤口。要让谢军医给你好好检查一下,万一还有其他内伤呢?”
“不不不,我真的没受内伤,秦哥你千万别紧张,那啥,你也累了那么久,我睡了半天,要不,你把我放下来,我来骑马,你在我背后睡一会?”
步惊鸿试图说服秦川,她如今整个人动弹不得,除了嘴,哪都使不上力。
秦川生怕她睡得太死整个人掉下去,把她捆得可扎实了。
“当真无事?”
“当真无事,手上是震裂的伤口,这手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动弹了,但是身上那些小伤,无碍。我就是太累了,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还发烧了。”
“额,那是失血后的正常现象。哎呀,你先别纠结我的伤口了,先跟我说说,刚才高将军是如何扭转战局的?”
“有援军,周大将军带兵回援了。”
“哦~怪不得了,我还在想,高大将军也太神勇了,几千对上几万,还能打赢。对了,那咱们的人还剩下多少?”
“步兵还剩大约一千五百人,孔向海他们都没事,砍死了不少人,正高兴自己恢复了白身。就是你先前带去那一千骑兵,恐怕剩不下几个了。我离开的时候,大军还在清扫战场,在尸堆里找人,你放心,但凡还剩一口气的,应该都会被带回来,人命精贵。”
“唉~”
步惊鸿的声音低落了下来,昨夜的惨烈状况,她此生都忘不掉。
一具具插满箭矢的身体,就在她的眼前跌下马。
一匹匹被流矢击中的战马,嘶鸣着倒下。
偶尔还有跌下马没有马上死的,也被吃痛受惊的战马踩踏致死。
她藏在尸堆里,身上盖着好几具蛮兵身体。
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痛苦地死去,却无能为力。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掉那个蛮军将领,一将顶百兵,干掉一个楼国将领,也算是为这其中的百人报仇雪恨了。
好在,她最终做到了。
“秦哥,高将军他们是否知道,我射杀的那名楼国将领是谁?”
“嗯,听说是楼国名将耶律英机。高将军说,多亏你射杀了他们的将领,这一战才能这么快取胜,沧州军一来,蛮军被前后夹击,他们失去了主将的指挥,各自为政,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
乱成一团,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高将军说,此战,你当占首功。回去之后,他会将你的功劳上报给潘帅。”
“战功再盛,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是换不回那些逝去的生命。”
“有了战功,你可以升职,带更多的兵,你有了权力,才能护好你的手下,你看看曹大将军,此次东路军大败,皆是因为他的贪功冒进。
若不是因为他的职位在周大将军和高大将军之上,潘帅手上又没有实权,仅仅只是代圣上坐镇营中,咱们东路军,又怎么会落到此等田地呢?”
“你说得对,我要快快晋升,我还要接我黎爷爷和阿黎姐姐回大庆呢。对了,秦哥,你多大了?”
“十八。”
“十八呀,定亲了吗?”
“家中无亲长,如何能定亲。”
“不怕,你加油,努力建功立业,将来有机会,我介绍阿黎姐姐给你认识,嘿嘿。阿黎姐姐十五了,长得可漂亮了。”
“你莫要取笑我,我这等出身,岂能肖想黎老将军的孙女儿。”
“哎呀,秦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古语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这个话用在这里比喻不太恰当,可我还是想说:
出身差只是表明你输在了起跑线上,就像咱们在耐力跑的时候,有些人挨了罚,得比其他人多跑几圈,但是,如果他一直充满信心,奋勇直追,没准哪一圈,他就赶了上来,与其他人持平,甚至很快还能超过别人。
每个人的人生境遇是不同的,与其抱怨出身不好,倒不如抓紧咱们如今手上拥有的东西。
还没到最差的地步,不是吗?
比起那些死去的同袍,咱们至少还有命在,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秦川沉默了良久,似乎在回味她说的这番话,突然,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人小鬼大,你从哪学来那么多的词儿,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哄骗了别人也就算了,咋还哄起你秦哥来了。”
“哎呀,这怎么能叫哄呢,我是真拿你当亲哥啊,说得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行了,说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