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向来会做人, 得知因自己担任了监考官的缘故,导致郭先生要延后三年再考,他立刻就派人下了帖子, 请郭先生入王府一叙。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亲自安抚。
因着圣人的一道旨意, 朝野内外的目光都落在了安王身上。
可以说他如今的一举一动,不但都被人看在眼里, 还会被有心人刻意放大, 着意挑剔一举一动。
他请郭先生入府一事,落在支持安王的人眼里,非但是礼贤下士, 更是一颗定心丸。
——一个尚未入朝的举人,安王尚且如此照顾,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肱骨?
但落在宁王、誉王眼里, 就是虚伪狡诈,邀买人心, 简直可恶至极!
而那些被局势推着,不得不加入宁王、誉王党派的人, 见安王对自己的门人这么好, 心神多少有些动摇。
对此, 宁王与誉王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实在是围绕在他们周边的人太多了,莫说是那些心神动摇的人了,便是他们自己,在大势的裹挟下, 也只能被推着走, 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了。
因为好些人早已把所有筹码都下在了他们身上, 那些人是绝不允许他们后退一步的。
等郭先生从安王府出来时,后面跟的还有几个抬箱子的人,直接帮忙把几个大箱子抬回了郭先生的宅子里。
把那些人送走之后,郭先生打开箱子来看,这件里面金银、布匹、书籍、补品俱全,足够他们一家人安安稳稳在京城生活十年了。
饶是郭先生心知肚明,安王是要借他做那千金售卖的马骨,也不禁心下感念,决心要为安王肝脑涂地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他夫人柳氏带着一儿两女入了京。
徐茂行早把这件差事接了过来,提前好几天便派人在码头等着,但凡有了南边来的船只,便上前询问有没有郭先生的家眷。
这日人一到,守在那里的阿山便立刻把人请到了马车上。又雇好了帮忙搬行李的挑夫,让他们抬着郭家的行李,跟在马车后面一起走。
这边他们慢慢走着,阿山早已派了人,分别去徐家和郭家报信。
因而等一行人到了郭家的宅子前,徐茂行夫妇已然陪着郭先生一起,在门口迎接了。
郭先生和柳夫人是一个村子里的,算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是三十来岁,且都生了一张看起来就慈眉善目的圆脸,很有夫妻相。
他们最大的女儿今年十二,儿子排行第二,今年十岁。最小那个女儿今年才六岁,当初郭先生进京时,她还不大记事。
双方一见面,这边儿柳夫人赶紧叫三个儿女拜见父亲,那边郭先生又招呼徐茂行两口子拜见师母,一时好不热闹。
等进了堂屋,一群小辈围绕着郭先生夫妇坐了上首,他们在下面正式拜见。
拜完了长辈之后,郭先生便做了中间人,给两边的小辈相互介绍,让他们彼此互通了姓名。
郭家三个孩子,名字取自《诗经》,长女名郭雅,长子名郭风,幺女名郭颂。但凡读过些书的,一听就知道是一家子。
徐茂行笑道:“我猜,这名字必然都是先生取的,且大妹妹的名字也必然是改过一回的。”
黛玉却道:“我猜不但大妹妹的名字改过,风兄弟的也改过。”
兄妹三人对视了一眼,最小的郭颂满脸讶异,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写满了“好厉害,好厉害”!
黛玉心都快被萌化了,蹲下身和郭颂齐平,柔声问道:“颂儿今年多大了呀?”
郭颂伸出右手,又把中间三根手指圈了起来,只留拇指和小指对她轻轻一晃,声音清脆明快:“我今年六岁啦!”
黛玉又问:“读书了没?”
“读了,姐姐帮我开的蒙。”
她在这边逗小姑娘,徐茂行就陪着老师和师母说话。
柳夫人看了郭先生一眼,笑着说:“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呀,就是不一样。只是听了他们名字叫什么,就能猜出是改过的。”
她见徐茂行生得一表人才,心里十分喜爱,便拉着手问:“今年多大了?读了几年书?”
正碰上那边黛玉也在问郭颂多大了?读书了没?
郭雅和郭风二人左右看了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夫人自己也觉得好笑,拿帕子掩住唇,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才嗔了儿女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日常长辈见了小辈,说的问的不都是这么些?”
徐茂行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小朋友郭颂有些害羞,拉着黛玉的裙摆便躲在了她的身后,不想叫人看见。
林黛玉回首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以示安抚,把她严严实实地挡着,笑道:“师母说得不错,我会的这几套把式,也都是当初跟着外祖母学的。
大妹妹且别忙着笑,当日后你做了长辈,见了人家的小辈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