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紫鹃出嫁的日子, 各方都送了贺礼来。就连远在直隶的迎春,在听福伯说了一嘴之后,也托他把自己亲手绣的两床被面送了过来。
这礼物虽然不比金银贵重, 但却是她的心血之做, 心意比什么贵重的物件都强。
反正紫鹃很喜欢,嫁到赵家之后, 立刻就让人把那两幅被面做了出来。
等她三日回门之后, 大家的日子都逐渐稳定了下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似乎转眼之间,就到了春围七月。
郭先生是一定要参加科举的,他本就是三年前的落榜生, 之所以一直滞留京城,就是为了今年再考。
徐茂行真心敬重他,自然也为他的前程考虑。
因而,距离科举还有三个月时, 他就主动提出暂且停课, 让郭先生专心备考。
“正好学生也在国子监补录了一个监生的名额, 今年也是乡试之年,学生也想试一试自己的水平。”
郭先生直言道:“你的火候还差点, 若非运气绝佳, 这一次不要想着能考上。你要放平心态,就当是去见识见识。”
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水平,郭先生心里清楚得很。
除非今年的考官特别喜欢他这一类的文章, 他才有机会吊个榜尾,不然是不可能考中的。
索性徐茂行也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虽然有系统做金手指, 但毕竟只读了两年出头的书, 根本不可能拼过人家十年寒窗的。
如若不然,对那些真正靠着一口气管住自己的人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老师放心,我这次就是去提前体验一下科举的环境,等正式考试的时候,心里也能有个数。”
见他心态平稳,郭先生欣慰地点了点头。
徐茂行笑着恭维道:“老师的学问是极扎实了,学生这里就提前恭祝老师金榜题名,日后出翰林、入内阁,位极人臣,执宰天下!”
郭先生拼命压住上翘的嘴角,谦虚道:“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不可出此轻狂之言,免得招人笑话。”
从这话里就能听出,郭先生对这次科举信心十足。有安王在,没人敢刻意打压他,此次高中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正因看透了这一点,徐茂行轻松地笑道:“老师放心。您还不知道我吗?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才说几句大实话,但凡有外人在,我可是最谨慎不过的。”
“知道你谨慎。”郭先生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
徐茂行道:“先生您尽管专心备考,其余一应琐事,都有学生在呢。”
郭先生如今住的这个院子原本是他租的,徐家这边慢慢起来之后,黛玉就暗中命人买了下来,准备送给郭先生。
只可惜郭先生为人清正,平日里送些自家种的银耳、自家腌的咸菜、自家酿的酒水也就罢了。
像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没有合适的借口,他肯定是不会收的。
他们夫妻两个已经商量好了,只等郭先生高中,就把地契当贺礼送上。到时候就说是孝敬师娘的,先生总不好推辞了。
毕竟,郭先生的志向就是在翰林院做官,先做庶吉士,再入六部。等日后积攒够了资本,就可以入内阁了。
他都要在京城做官了,总不好还把家眷丢在老家吧?
因着科举在即,徐茂行也没多打扰,把该说的都说完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徐家那边,氛围也很紧张。只不过,紧张的不是徐茂行和林黛玉这两个主人,而是以福伯为首的一众仆人。
是的,得知徐茂行要参加今年七月的乡试,福伯干脆利落地把直隶那边的事交给了新培养出来的管事,让那管事和洪十一一起主持。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被救出来的迎春,一起回到了京城。
说起来,贾家的败落,对迎春来说反而是个契机。
当消息传过去之后,她立刻就“病重”了,且浑身起红疹子,每日里上吐下泻,眼见是要传染人的模样。
好在这病来得急,不过五日便不治身亡了。
给迎春治病的大夫早已被福伯买通,把情况给孙家庄子上的人说得极严重,并建议他们连夜将人掩埋,越快越好,以免疾病蔓延牵连到更多的人。
贪生怕死是大多数人的共性,孙家庄子上这些人也不例外。
听大夫说得那么严重,他们根本不敢耽搁,当天下午便买了一副薄棺材,趁夜就在荒郊野岭里把人给埋了。
若非福伯提前预料,派人暗中跟着,只怕根本就找不到迎春的埋藏之所。
那些人前脚离去,后叫福伯派去的人别把迎春挖了出来,只把棺材原样埋上。
孙家人把迎春埋了之后,只觉得如释重,根本不会想着前去查看。
荒郊野岭里风吹日晒,又恰逢一场瓢泼大雨。不过三五日,便看不出原本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