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将其分到碗里、上锅蒸熟,便是谢玉衡而今已经吃了四五个的蛋糕。
看他如此喜欢,我心头满足,也伸手摸了一个。
虽然此前尝过,但品滋味儿和真正吃还是不同的。香香甜甜,蓬松柔软,再来……
我:“呀!”
谢玉衡抬头望来,我苦着脸,和他抱怨:“那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杏子酒封好罐之后过来。好不容易才泡上,咱们却喝不到……唉,而且不光是今日,怕是以后也再不可能喝到。”
讲这话的时候,我当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情势危急,我可没有拖谢玉衡后腿的打算。
可谢玉衡竟擦了擦手,起身便朝我摆酒坛的地方去了。
我愣住。想叫他的名字,又担心喊出的话音被隔墙的耳朵听到,干脆跟上前去。便见谢玉衡抱起一坛酒,来到院落中。
我茫然地看他,见他将坛子放下、回身再搬,赶忙也迎上去,与他一同做事,“谢玉衡,你这是?”
“是挺可惜,”他回答,“放在外面,怕是要被屋主取走,或是干脆被下一个住客打开。不如将它们埋起来,日后咱们若有机会回来,还能拆开来喝。”
我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还能这样!”
谢玉衡微微笑了下,又沉吟:“不过,说不准到时候就坏了。”
我立刻道:“那也好过什么都没有。我去取铲子,你等等,就在这儿站着!”
有了要忙活的事,时间便过得很快。
再放下铲子,日头已经颇高。我擦擦汗,又进了厨房,预备简单蒸些饼子夹菜吃。
谢玉衡也想来,被我以“万一坏人来了,你可得留在门口和他们打架”为由拒绝。
他站在炊房门口,似是考虑片刻,承认:“是这个道理。”而后,便抱着剑杵在院门口,一直到我端着碗碟出去,都维持着一样的姿势。
我小声叫:“谢玉衡!”
他眼睛闭着,没有理我。
我还是小声:“谢——玉——衡——!”
他依然不动,简直像站着睡着了。
我“哎”了声,反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窗台上,人走上前,预备扯扯谢玉衡的衣袖。
还没真正出手,他忽地睁开眼睛,手也落在腰侧剑上。
我俩面面相觑,谢玉衡眼神飘忽一下,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下。
我看他这样,倒是来了兴致,问他:“刚刚在想什么?竟然那么出神——行了,快来吃东西吧。”
谢玉衡点了点头,和我一起折返炊房,只是表情还带着心不在焉。我后头又问了一次,他才回答:“想……沈浮,若是那最坏的情形,你武功还是如今半吊子的样子,人也不太机灵靠谱……”
一番评价下来,饶是我对谢玉衡的人品很有信心,依然觉得他不会丢下我,心头也有点七上八下,迟疑着“唔”了声。
谢玉衡说:“你便告诉那些人,说你被我打坏了脑袋,不太记得之前的事。与我在一起,都是我骗你的,说咱们两个是朋友。”
几句话,就又给了我一番大落大起。待他讲完,我哭笑不得:“你也太会琢磨了吧?再有,那些人也不是傻。我既也是在太平门里重伤,没准儿还和他们当中哪个交过手呢,讲这些有什么用。”
谢玉衡还是忧心忡忡的,只是仿佛被我说服,长长地叹了一声:“唉,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
我说:“是要这个心气。好了,快吃东西,吃完睡觉。”
话说得潇洒,可真要歇息时,谢玉衡还是与我排了个班。
照他的判断,在此地留得时间越长,我们就会越危险,前头的时间倒是相对安全。为此,我先值守,傍晚时再轮到他。
听过这些,我指出:“可你这会儿睡,后头就醒来,真到夜里肯定还是困倦。不如一直由我来守,反正我没什么用。”
话音落下,谢玉衡“啧”了声,很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初时还没想明白,直到他说:“你哪里‘没用’?莫要妄自菲薄。”
我说:“这叫自知之明。好了,不讲这些,”眼看他还要反驳,我赶忙扯开话题,“所以,还是你先守吧?”
谢玉衡:“好,我先去睡觉了。”
竟是在耍无赖!
我目瞪口呆,看谢玉衡抱着剑回了屋子。想了想,到底没再叫他,而是搬着椅子坐在杏子树下,视线紧对院门方向,开始度过一个枯燥而漫长的下午。
因为太枯燥,等谢玉衡再醒来的时候,杏子树险些掉光叶子。
他目光在院子里扫过,我心虚,谢玉衡却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快进屋。
我十分配合,心中却觉得,自己怕是难以安寝。
——至少在感受到床铺上残留的谢玉衡体温,在极短的时间内落入梦境之前,我当真有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