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兄弟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推说回去再问问家里人,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史延贵看看四下无人,才低声问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都打好招呼了吗?"
史延富没好气地说道: “我当然打过招呼了,连张大人那边我也通过气了,本想着借机闹上几天,趁机还能封了那梅源记,免得他们以后跟醉仙楼不对付,谁知道竟请出这尊大神出来?你别说那些了,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能想什么办法?”史延贵一甩手,恼道, "外头说咱们家摊上了官司,连女儿的嫁妆都预备不出来了,我那醉仙楼都没人去吃饭了!"
没了银子,他光想办法有什么用?
史延富皱眉说道: "二弟,不是我说你,你呀,就是目光太短浅,一个醉仙楼算什
么?你哥我搭上了内侍,以后赚银子容易着呢!"
“那你倒是赚去呀,怎么反倒拿家里的银子去填窟隆?我开酒楼赚这些银子容易吗?还有,你说丢什么不好,偏偏说丢了嫁妆!玉娘嫁不出去,连带我家贞娘的亲事也耽搁了……"
眼看着史延贵开口就是满嘴抱怨,史延富赶紧打断了他。
"傻弟弟,你只看这些干什么?哥给你交个实底,你哥我搭上的可不止是内侍……"史延贵瞪着一双无知的眼睛,正要听他继续说下去,却见史延富摆摆手,一脸神秘兮兮。"你信大哥的,要不了多久,咱们史家就发达啦!"
看着一脸得意的史延富,史延贵一头雾水。
他们一家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酒楼而已,怎么就能发达了?大哥莫不是疯了吧?
正是晚饭的时候,梅源记的大堂里照例座无虚席。
小吕子推不过那几个挨了板子的同袍的哀求,只得先买了数份饭菜,送回兵马司给他们吃饭,又折返回店里来吃饭。
这会儿大堂里已经没了空位,王猛那桌更是挤得满满当当,一条板凳坐了两个人,实在是塞不下他一个了。
他只得端了饭菜,四处寻找空位。
可是偌大的大堂里,只有角落那张桌子坐着一个人。
旁边桌子的人宁可两三个人挤一个条凳,也不愿意跟角落里那人同桌。小吕子走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位置,只好走到那人面前。"刀爷,我能坐在这儿吃饭吗?"
那个叫做刀爷的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身材精瘦,一双小眼睛眯缝着,盯了小吕子几眼才开口。
“是小吕子呀,难得有人愿意跟爷一块儿吃饭,坐下吧。”小吕子赔着笑脸,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的饭菜一如既往的美味,他却如坐针毡,只想赶紧吃完走人。他低头努力干饭,却总觉得刀爷在盯着他。
不是他胆子小,主要是这位刀爷的行当特殊,他是衙门里的仵作。
听王猛他们说,这刀爷干仵作这一行足有三四十年了,在他手下经过的尸首至少有上千具,他眼光又毒辣,再疑难的案件,他都能找出死者真正的死因,立下无数功劳。
这样一个劳苦功高的老仵作,在衙门里的
地位自然无人可比,深受大人们的倚重。
可是他们这些官差就苦了,每次看刀爷打量自己的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似的,谁看了不害怕啊?所以大家宁可绕远,也不敢靠近刀爷。
此刻小吕子以最快的速度吃着饭,想着赶紧吃完就可以走人了。
他把一大块锅包肉塞进嘴里,正在大快朵颐,忽然听到头顶上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知道噎死的人是什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