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有江家大灶房里的事,都问了出来,这是头一日,她不好问的太过,再与她几日,她还能问的再深些。
到了晚上,这李大娘耐不住性儿,跑到梁堇房中来邀功,梁堇把她好一顿夸,与了她一百个铜板,李大娘欢喜地收了下来,越发卖力的打听。
再说荣姐房中,今儿得了江三郎使人送来的一碟蟹鲊,两碟小菜,那两碟小菜,也不是什麽稀罕之物。
荣姐得了他的菜,心生不虞,若要送菜,该一早来送,何故今儿才送,他不送,她也不怨他,反倒是他送了,她要怨。
这三碟菜,荣姐只动了一箸儿,便教房中的三位丫头,还有宋妈妈孙婆子她们分了吃。
宋妈妈见她左了性,有心说些话劝她,可又不敢,她这一路,对这个荣姐,那是不敢说不敢讲,唯恐说错了话,使她不喜。
荣姐和大娘子,俩人虽是母女,但性子,脾气俱不同,她没有摸准荣姐的脾性,事事都只依从附和,省得出错,可这样,又恐教荣姐以为她是个没本事之人,宋妈妈难为。
“宋妈妈,你去把我叔父请来说话,几日不曾见了。”
吴三郎打上了船,江家人见了他都唤吴三老爷,算是和江家的三郎,分开了称呼,毕竟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小辈。
他在船上,那江二相公,成日里拉着他在船头船尾吃酒作诗,议论官场党派之事,俩人一个是没考中进士的举人,一个是多年任地方官学的学官,都是不得志之人,家中又都有个出息的兄长。
俩人说起话来,颇有一番惺惺相惜之感。
片刻,吴三郎来了侄女房中,说是房中,其实是用屏风隔了个外间出来,又把门口的帘子卷了起来,如此一来,也算合了规矩。
虽说男女大防严重,可一则这是在船上,二则外间有妈妈丫头陪着,荣姐出嫁,身边只得他一个长辈相送,请来房中,说些话也无大碍。
若男女大防苛刻到一定程度,连长辈与自家女孩都要像防贼似的防着,那当真是胡闹了。
市井流传一个笑话,说曾有户薛姓人家,大娘子是个规矩人,念男女大防,致使十多年来,女儿不识爹,爹不识得女儿,闻者都觉可笑,不以为真。
荣姐与吴三郎道了个万福,问道:“叔父近日可好?”
“都好,我与江二相公相识恨晚,他和我一样,都有一肚儿的学识,可惜都不得运道。”吴三郎叹了一口气。
荣姐道:“叔父勿要气馁,再等几年,靠叔父的学识,定能榜上有名。”
吴三郎抚了抚胡须,深以为然:“三郎的这个叔叔,交友甚广,与我压了今年的考题,我连夜做了篇文章出来,等回去就让你父亲替我看看。”
这吴三郎晚上都恨不得与江家的二相公抵足而眠,俩人一见如故,日日称兄唤弟,江三郎也不与他们一道,只在房中温书。
“叔父可曾寻过郑相公,他与咱同船,我也不识得他家娘子,前些日子,只让人送了几碟点心过去。”
再有□□日,就要到杭州了,荣姐想结识那郑大娘子,可又放不下自个的身段。
“别提了,我去请了两回,江二相公去请了两回,那郑相公和旁人不一样,他说他一不吃酒,二不喜闲谈,你说说,他这样不通世故的人,竟然都能当官。”
吴三郎纳闷的很,与侄女抱怨一通:“我瞧他家不似那等经济之家,穿着颇为朴素,原想赠他几个钱财,谁想他是这个性子。”
“叔父,他的大娘子与何转运使的大娘子是表姊妹,他家再缺钱,也不需咱赠他,想来他就是那样的人。”荣姐庆幸她叔父没有赠人家钱财,要是真赠了,那郑相公还以为是她们吴家瞧不起人。
“真是个怪人,我曾听说官场上有这种人,还以为是假的,谁承想,倒教我遇上了。”
官场上有两种官,一种是富官,一种是穷官,穷官多是不想贪墨的,好比青州的李知州,灾年要靠借粮度日。
这种官员,也不能说人家是个好官,他们中有人视名声为一切,有的是单纯想当个好官,这些人中,圆滑有之,直愣有之,后者不受同僚待见,若官场上没个关系,升迁艰难,除非上头有人赏识。
“不与他家结交,也是一件幸事,虽说他是去杭州任通判的,但到了地方,还不知被人如何排挤。等你到了江家,若想出门,让三郎的大嫂替你引见,我听三郎的二叔说,她是个不错的人儿。”
这种事不该吴三郎一个男的去打听,可谁教吴江两家,没来女眷,他少不了要多替这个侄女操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