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至。
异常的波动从天空之上传来,仅仅只是感受,就让异种产生强烈的惧意和臣服之感。
黑袍人用银色光滑的面具脸仰望天空。
这样的波动,在七年前,他已经感受过一次。
只不过那一次,这股波动更加强烈。世界上全部异种都有所感知,同时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感觉到一股纯粹而强大的气息正在来到这个世界。
“命运”序列的异种并不只他一个。
他还记得那个愚蠢的的序列四通冥蚁,颤抖着膜拜着匍匐在地上,将头上的触角颤巍巍伸出,试图探测那股气息的奥秘。
而后通冥蚁高呼——
最强大的“王”即将诞生,末世终焉将至,完全属于异种的世界,马上就要到来。
然后它就死了。
蚁身四裂,血肉炸开,尸骨无存。
强行用异能去探寻不属于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东西,会有这后果也并不意外。
只是,那股强烈的波动在无比接近这个世界的时候却戛然而止。
异种们猜测,“王”也许是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之于为什么沉睡,或许是因为时机未至。也或许是因为,它在观察与等待。
但沉睡终会醒来。
那么此时……它是醒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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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诀将碗放回桌上。
他眼睛里的紫色极深极浓,好像随时要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宗凛看他放下碗筷,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汤有点烫。”沈诀说。
“烫吗?”宗凛俯身过来,握住汤碗,放到唇边吹了吹。
沈诀侧头看向他,生长着鳞片的手抚上他覆盖骨甲的脸。
宗凛很习惯沈诀的触碰,还在低头专心吹着汤。
他向来沉默寡言,但在能够用行动表达爱意和呵护的时候,也绝不吝啬。
“我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你不想成为异种。”沈诀说,“无论如何,也不想堕化,伤害到周围的人。如果到了感染值实在无可逆转的时候,你会主动走入氮气舱,结束自己作为人的一生。”
“不想再让相同的悲剧重演,让一切走入终局,孑然无存地走到我面前。”
宗凛不解抬头:“我是人类,怎么会变成异种?”
沈诀用紫色眼睛注视着他。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宗凛的意识本体,也不是苍白之王,而只是苍白之王通过他的部分记忆,在这虚假颠倒的世界里,营造出来的一抹幻象。
虽然是幻象,却依然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东西。
不太愉快的回忆。
虽然那时候,他连愉快是什么感觉,都不清楚。
“而那时候我说,”
沈诀抚摸着他的脸,道。
“赐尔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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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深,星月涌现。
城市繁华的灯光和车辆都在底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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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在电线高压杆上的小鸟依然保持着仰望的姿态,看着高处16楼落地窗透出温暖的灯光,眼眶里两点血光如同红豆般闪烁。
忽然,它好像感知到了危险,两扇翅膀骤然张开,想要飞离这里。
一只漆黑畸长的手把它抓住了。
这只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伸出来的,融在黑暗里,边沿像不稳定的电磁波一样晃动扭曲着,却精准握住了它的脖颈。
鸟儿拼命地扑腾着,连翅膀上仅有的几根羽毛都被抖掉了。
但还是挣不开。
那只手紧握着它,像是融化的墨水一样,慢慢渗进它苍白的骨骼里,又像蜡一样凝固、聚合、包裹。
黑暗温柔缱绻地张开大嘴,将它一点点拖进暮色里。
一阵风吹过,电线杆上已经空无一物。
仿佛从未有东西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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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凛正在自己的意识宫殿中飞速奔驰。
展开的骨翼刮起狂风,扫乱摧毁了不少建筑,一个个记忆房间被他快速翻找。
他在寻找沈诀。
刚才与异化意识争斗的过程中,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
直到长枪贯穿对方身体,看到对方唇边噙着一抹冷笑,提醒了他。
那只是对方拖住他的一抹分-身!
为什么异化意识要故意制作一个分-身来拖延时间?
不必它想,对方的目标肯定是沈诀。
被异能侵染得越深,他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不断发生、难以遏制的异化和改变。
不仅仅是肉-体,更多在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