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应酬酒局对白凤而言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他发现在任何交际场合,无论所处地方是贵是贱,双方地位是高是低,仿佛只要有酒这一种媒介,大部分事情都能很轻松地谈到一起去,人们也似乎会更倾向于觉得一位喝了酒的人或许会变得更随和、诚实。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白凤左手挑着一盏油灯从客店外走来,方才恭送燕大寒离去的他缓缓走在客店中,酒量的日益增长,让他对酒这个东西有了更多的认识。
师父高赘之所以不让他沾酒,除了是因为不希望白凤有朝一日会把光阴消弭在这种无用之物上,更因为好酒者通常心事重重,这既不利于修身养性,更不利于修道得道,所谓酒色财气,大都如出一辙。
那位少年剑客关于酒的思考未过少时便只身来到慕容嫣的屋前,见荆棘仍在门外驻守,于是慰问道“阿荆,速去歇息罢,嫣儿这边有我足矣。”
荆棘拱手相敬,看似精力十足,意愿恳切,回道“师兄,平日在塞上奔波,都是你一人值守,现今到了能好好休息的地方,能否让我也……”
“不必了,武川镇非常安全,至少目前看来确实如此。”白凤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信心十足地说“就连如此渴望升迁的燕大寒对我们这些‘通缉犯’都一无所知,我看不如一切顺其自然来得好。你这般煞有介事地守着,反而只会徒增他人疑虑,横生话柄而已。”
听罢,荆棘顿生感悟,自愧心中少智少谋,唯剩孤勇,再一拱手,便即告辞退下。
白凤进屋里瞧了慕容嫣一眼,见她睡熟了的小脸,没想叨扰,就走到另一边的矮桌上坐下,拿出御夷赵家为接应武川细作所写的引荐信,开始自己琢磨起接下来的计划。
“武川镇、毗邻怀朔、抚冥,可谓六镇联军之中心……若是能得武川,其余二镇也尽可收入囊中。”那位少年剑客看着信笺,如此思索道“剩下的一个沃野镇早已民怨四起,失去联军支撑,破之易如反掌……也即是说,能否利用内应在武川镇掀起一番风波,是御夷镇能否大获全胜的关键。”
“独孤祈,籍贯不祥,因缘巧合与赵家结好,于武川镇身居高位者,是故常以密信传递重要情报告予赵家,功劳甚多。”
“独孤……祈?听着像是个鲜卑人的名字,到底该去哪里找呢?若是挨家挨户地问,肯定会惹人怀疑,既然对方身居高位,总该有不少人认识才对……”白凤小声嘀咕着,不时回头望望慕容嫣的睡态,看见对方如此安宁静谧地睡着,他的心也不禁平静了下来“明日找机会,在燕大寒口中探探消息……那么,之后该怎么办?若是他也不知道,那一切可就要从头开始了。”
那位少年剑客愈思愈乏,两眼盯着信笺,不知不觉中也趴在矮桌上睡去,直到翌日天明,一股朝霞蔽日般的温暖贴近他的脸庞方才惊得苏醒。
“嫣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但见慕容嫣蹲候在旁倚着白凤的身体,稍一躬身,正欲出手将那封摆在矮桌上的信笺从那位少年剑客身上拿走,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没发出一丁点声音。之所以白凤会被惊醒,全因慕容嫣太过靠近对方,甚至于微微从口鼻间呼出一丝暖气都会被对方感知得到。
“呵呵……早安,凤哥哥。”慕容嫣妩媚地拿起梳子打理头发,同时看向桌上的信笺,问道“只是想再看看那封信,想想到底要往哪里找人。昨夜,你又自己一个人想了一个晚上吧?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你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说不定我三言两语之后,你便突然想通了!”
白凤欣慰地笑了笑,手不自觉地便放在了对方的面庞上,轻轻抚摸着“你的脸,粗糙了许多……跟着我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啊!真的呀?”慕容嫣显得格外紧张,她在深陷重围时都没这样在意过自己。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脸蛋,一边苦于手上没镜子,左右顾盼地寻找着“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没想到,我是真的变丑了……”
白凤望着对方痴痴地笑道“那又有何干?就算你现在人老珠黄了,我也离不开你。”
“你笑我人老珠黄?信不信我打你,哼!”
“好啦好啦,我们一起再把这封信多读几遍,看看还能找出什么线索。”
“你以后可别笑我变得人老珠黄了……你,稍微骗一骗我也好啊。”
白凤笑而不语,二人端坐在一起,膝盖贴得紧紧的,互相传阅起那封信笺多达数回,又过少时,荆棘忽然叩响门帘,只道“师兄、师姐,燕大人在外等候,不知二位……”
“你们都进来吧。”白凤话音未落,身旁的丽人便猛然脱口而出道“等等,现在稍有不便!”
说罢,慕容嫣又呶呶不休地小声呵斥白凤,说“你这傻瓜,我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见客?”
白凤只得无奈认错,再不敢惹恼对方,毕竟慕容嫣从不是好欺负的女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