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在同一个的夜晚里,还有另一对旅人正在郊外的一隅休养生息。因为某种特殊的缘由,即使业已距离沧州城仅有一步之遥,他们也不愿再往那个方向踏进一步了。
白凤和慕容嫣自知上一回能从梅麟手中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是以决计不会再次自投罗网进入沧州城,而是选择在一间郊野的小店里等待消息。他们从苏青手中讨到几枚银子算作救出他们父子的酬劳,于日落之前便安排好了过夜之处。
只不过,像慕容嫣这样扮相的女子忽然出现在郊野上,在那些通常只有赶路的马夫和掮客才会投宿的简陋小店之间停留,自然甚显突兀。
试想一下,一位面挂轻纱,身披绮罗的妙龄女子从一堆日日蒙尘,夜夜操劳的粗鄙异客中间路过,尽管这位妙龄女子面上的浓妆已经变得很淡了,还有一件大灰斗篷套在身上,掩盖住了许多姿色,但是在这种地方里,却依然足够成为一番别致的景色。
好客热情的店掌柜意欲上前笼络人心,可能是见到客人相貌不凡,以为必定身份尊贵,觉得对方会因为心情舒畅便多赏几枚铜子。谁能料想到,眼里望过无数三教九流之人的他这次却看走了眼白凤与慕容嫣日落前入住小店,只要了些茶水和干粮,便再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厢房内唯独只有向外的窗户会时不时打开一次,那女子即使是在室内也没把斗篷脱掉,凭窗远眺,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日落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一老一少驾着一辆破马车来到客店前。那少年拿着叠新衣和一封信笺径直跑到厢房里,然后两手空空地走出来,神情怪诞——明明是做着打杂送货的工作,不仅苦心费力,赏钱也微薄,但是他却有着一副格外满足的表情。
有好事者在他意欲返回马车上时拦住了他,问道“喂,那漂亮姑娘该不会是你家小姐吧?这么大排场,连件衣裳都要专人送来?”
“我家小姐?”那少年回道“那姑娘,我哪有资格去伺候她?况且,别人也不需要我去伺候,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说罢,这位少年挥手作别,旋即回到马车上面去,驱马离开。
听到这样一番言论,一众好事者皆以为那陋舍里面住的是什么及其尊贵的人物,皆商量着要去“瞻仰”一番。他们极其默契地与客店掌柜挤眉弄眼,随即悄悄地走上住宿的地方。
可见,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犯案。
他们找到那对旅人所居住的厢房,以隔墙之蔽窥视着对方。他们对这客店里每一个角落都十分熟悉,知道挪开哪个石头土堆,便可以在暗处无声无息地观察猎物的底细。
然而,在他们适才想到欲行不轨之事的时候,隔壁的房门便被倏地打开了。
只听见凝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快便走下了楼。
“掌柜,这是我们所有的钱,请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行踪。”一个美妙的女人声音穿过如死寂般的空气。
“是……是,那是自然。客官慢走!”
随后,两匹骏马依次于夜空中啸鸣,旋即踏过秋风落叶,渐渐远去。
那伙好事之人听到他们走远之后才胆敢从暗处走出来,与那黑店掌柜回合,盘算着“方才若是让人发现了,那个剑客铁定要把我们都杀了!”
“我们只是小偷小摸,决不想做这种赔本买卖!”
“要不,再去瞧瞧他们在房间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几人听罢,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他们搜罗了半天,只找到一套染了些许血色的破袖衣服,还有一堆被烧成灰烬的废纸,除此以外并无任何发现。
老天没给这些贼人多少思考的机会,客店周围便逐渐被一阵乱糟糟的马蹄声所包围,贼人之中有人爬出窗户往外看,发现外面竟是人数数倍于他们的官兵!
自知走投无路的贼人们以为这些官兵是来清剿他们的,登时慌不择路,有人直接从窗口外跳了出去,意欲趁着夜色逃到深林里面,但是不幸摔断了腿,直接被几杆大枪制住了;有人直接钻到隐秘的位置,像小孩子捉迷藏一样,瑟瑟发抖地把自己藏了起来;唯有掌柜的只能腆着脸去外面迎接客人,而他,也仅能寄希望于自己的高超话术了。
这刹那就如同惊弓之鸟,只有平时暗地里做亏心事的人才会被逮住。
事实上,这伙官兵完全不是为了来捉拿开黑店的贼人才来到此地,而他们真正要捉拿的“逃犯”,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贵妇人。
很显然,那封被烧成灰烬的信便是出自那位贵妇人和她的夫君之手。
苏青带着湘楚楚和小婢紫钗,业已驾车飞奔至距离沧州城至少二十里外的地方,正在向一处名胜前进。他们通过手书信笺提醒白凤官兵后续必定蜂拥而至,然后相约定在湘楚楚曾经祈福祝祷过的寺庙里面聚集会合。
寺庙的住持空我方丈是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