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自白凤从那几个太平道信众手中救下被迫害的妇人后,业已过去整整一天。他与慕容嫣携手将获救妇人和马匹行装一起带进深林躲藏,直到获救妇人苏醒,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了。
当时被救的妇人还没完全苏醒,只是在懵懂的意识里,若有若无地听见婴孩的哭声,呜咽呜咽的。她让这哭声惊醒,便睁开已经劳累得毫无知觉的眼皮往前瞧了一眼。
只见,有个修长的身影正在喂自己的孩子喝汤水。不远处,有位怀抱宝剑的剑客正倚坐树干上闭目养神,他们之间有一个火堆,虽然火焰燃烧得不旺盛,但是格外温暖。
“孩子,怎样了?”这是她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姑娘,你醒了?这孩子看上去只是饿了,可惜这里没有羊奶或者马奶,肉汤他也吃得不多。”慕容嫣赶忙放下汤碗,将那妇人扶起来坐着,又问道“现在感觉如何?碍于现状,我们只能采摘一些草药来帮你止疼,你身上的伤势,怕是要很久才能恢复。”
“把孩子给我吧……”
妇人接过孩子,略显生疏地解开已经被歹人撕扯出几道裂口的上襦,露出一乳,端到婴儿的嘴边。看到孩子还在呜呜地吃着奶,无论是那位母亲还是一旁的慕容嫣,皆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是你们,救了我?”
“我们只是过路人,谈不上搭救。倒是姑娘你,拼死都要护住孩子,这份真情实意已经足够打动旁人。”
“我叫小茹,是红叶镇里一个老柴夫的女儿。”
“我……”慕容嫣迟疑半刻方才说道“我叫瑶姑,只是四海为家的一介歌姬。”
“你叫瑶姑,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老啊?”小茹一边哄着孩子吃奶,一边讲道“我今年十五岁,不知瑶姐姐芳龄?”
“小茹才十五岁?”慕容嫣看着对方被揍得鼻青面肿的相貌,不经意间用了一种十分冒犯的语气反问了一句。不过须臾之后,她便回到那个温婉可人的形象,回答说“今年我也不过十八,那小茹可真得喊我一声姐姐!”
“那位少侠,是谁?”小茹端详着火堆另一侧传来的冷冽气息,非常小心地问道。
“他呀……是我相公。只不过,我们还未成亲。”
“没成亲怎么能称呼他作相公呢?”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两个是私奔出来的。”
慕容嫣话音刚落,白凤便从远处说来几句讥讽,只道“瑶瑶,你是生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们在这儿吗?逮到一个人,就要跟别人道清楚自己的来历,诉诸衷心,若是没有我,不过两三天我们就会被抓回去!”
“你管我呢?瞧瞧别人小茹,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身边陪着。不像我!整日都在担惊受怕……阿牛哥,你快说,什么时候娶我进门!”
看见这对自称是私奔出逃的夫妇在眼前打情骂俏,小茹不禁为之感到羡慕,内心仿佛凭空生出一股有益健康的暖流,人类应该有的同理心、共情力,让幸福感顿时充斥着她的身心。
即使她现在遍体鳞伤,骨头都断了几根。
白凤看见那位获救妇人貌似放下了戒心,便不打算再试探性地说些浑话,继续问道“小茹,近来红叶镇内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又怎的会被自家相公追打迫害至此?”
“我……”小茹睹了眼怀中的孩子,欲言又止,无语凝噎。
慕容嫣见状,直以为是白凤太过冷漠无情所致,居然要让一个方才死里逃生的人回忆起不久前遭受的灾祸之事。
于是,她适才打算跑过去好好训自己的阿牛哥一顿。
少顷,这树林外依稀亮起火光,接着便是熙熙攘攘的人声。那位少年剑客的感觉极其敏锐,马上便扑灭了火堆,拉着正要训斥自己的慕容嫣与正在照顾婴孩的小茹躲到一颗巨石背后。
“是太平道的人!”
“看看孩子,别让他出声。”
“孩子已经睡了,少侠。”
只见数人结成的小队从眼皮底下分批经过,他们恶狠狠地对着老天咒骂,对着同伴咒骂,就是没有人怀疑过自己的信仰。
漆黑中有一轮残月,它的余韵正要被云层中的氤氲叆叇所淹没,树林也就此变得更加阴森。不久,人声便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后,小茹方才胆敢说出话来。
“前些日子,镇子上来了一个穿青衣的游侠,说要找自己的义父。可怜他义父原来是被太平道所扣留,关在地牢了。也不知怎的,那青衣公子头也不回地说是要闯一闯那地牢,但是仅靠一人又怎能敌得过他们?不出所料,到另一天早晨,太平道便将他和他的义父绑在绞架上示众,每日只给少许吃喝,夜里才可以放回地牢休息。”
“苏公子,居然被抓了?”慕容嫣大惊失色道“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呢?”
“至于孩子的事情,这是红叶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