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长夜被火焰和焦土包围,呼喊救助之声从未断绝。
在黑暗中,无数人搬来水桶,然后走到一个个被烧得炙红的大火球面前将其扑灭;受伤之人逐个被抬到仅剩的几个营帐内接受救助,尽管他们受伤的部位各不相同,但是痛苦却都是相连的。
这样的状况临近天明时分才得到缓和,几乎所有人都度过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夜晚。
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象,谁能想到仅仅是在前夜,人们还在营地内纵情歌舞,像庆祝节日一样欢乐沸腾。
赵括与白凤一起指挥协助牧民们收拾残局。水源不足时,他们之中其中一个便领人跑回神女河边打水;人手不够时,他们会跟其他牧民一起去搬运伤者、运送刚需的药品、扑灭残余的火苗等等。
总而言之,除了稍懂医理的全健之人还能留在营帐里帮助他人处理伤口外,没有一人可以歇下自己的步伐。
当然,这并不表示留在营地里的人便会稍微轻松自在了些。白凤将最后一批水运回到病营内时,他发现慕容嫣竟然直接在某个病榻旁毗邻的空地里坐下并且昏睡了过去。
仍然颇有精力的赵小妹捧着一本医书四处走走看看,按照书上的内容,她已经大概掌握了几个急救的方法,至少能够从旁协助他人进行救治作业。
本来她还算得心应手、信手拈来,直至看见白凤回来她才发现,慕容嫣已经昏倒在地上许久这件事情。
此时的慕容嫣上半身直到下巴的位置都能望见血污的痕迹,看上去是因为水源不够,而她也无暇去清理,索性随意擦了擦便回去继续救助伤者。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竟在这一刻不随意愿而行,在稍稍懈怠的一刹那,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沉眠。
所幸在她面前的人只是受了轻伤,而且那个牧民在发现这位废寝忘食去救治自己和族人们的姑娘已经累倒后,很快便将本就不足的草榻让给了慕容嫣,并且略感惭愧的说道“我们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如今却要委屈一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娘……”
话到半晌,白凤便心怀好意地让他不必多言,随即将慕容嫣抱到草榻上面。可是这位鲜卑巫女还没有安稳睡上一刻,便倏地被惊醒。
她睁着惶恐的眼神,连连喘着粗气,颤抖着嗓音,说“他……他是不是死了?他……他在哪里?”
那位牧民兄弟应道“我在这里,我没事了小姑娘!你瞧……”说罢,他便动了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并且笑意满盈。
“我居然睡着了……”慕容嫣怯怯地回道。
“慕容姐姐,你就睡吧!大家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你给的那本医书真的有用!”赵小妹捧着那本书如是说道“这是阳城的韩医师留给你的吧,他对你可真好。”
“那……还有其他人呢?那位手臂被斩断的兄弟呢?我还想用火烙之法为他止血,谁能料到……他居然在送来这里的途中便死了!”慕容嫣挥手擦了擦面颊上和衣衽间的血迹,好像还能感觉到逝者的气息一样,禁不住潸然泪下“他明明拥有美好的梦想,嘴里还念叨着妻女,想要过上安稳的日子……”
白凤见她目前羸弱不堪的模样,很难想象她曾经触摸过多少死尸,以及别人喷溅到她身上的血液。她曾经说过,只要自己能够专心致志,便能感应到他人内心所期望的,看见别人的未来。
谁能想到她看过多少人的梦想被无情碾作尘土,像浪费空气一样毫无意义地死去。就此事而言,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探讨,死亡都具有绝对的悲剧色彩。
“嫣儿,睡吧。”白凤像是隐忍着一股怨气,非常克制地说了一句安慰的话“等我把他们都救回来,贺拔钰儿只是想要报仇,想必只要我去了,他们就会放人。”说罢,白凤转身离开了营帐,正要去解开仅剩下的一匹马,打算应贺拔钰儿之约独闯龙潭虎穴。
即使接近虚脱的慕容嫣拜托赵小妹不依不饶的一路跟在白凤左右,要对方仔细想想对策,但是白凤依旧固执己见,直到临行时赵括携人前来阻止,事情才发生转变。
只见这富家公子如今也是一身尘埃泥泞,满面血汗之气。他带着适才回来营地的拓跋忡及时赶到,对那位少年剑客说道“白兄,稍安勿躁,且听在下良言!”
“白兄,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讲道义!”拓跋忡拱手敬道“我看见这边烽烟四起,就知道发生了大事情。所以在山麓下设好屏障后,便使人匆匆赶回来。白兄,你可不能独自一人前去!”
“那你们又有什么办法?赵兄,拓跋兄,仅凭我们这点人马,甚至连军队都算不上,我们根本敌不过他们!”
赵括道“白兄,他们很明显是要设局请君入瓮,此等阳谋,确实让人防不胜防。可你这样鲁莽,我可不会任凭你一人前去送命!”
“赵兄,娄小姐和阿鹃姑娘都被一同捉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你利用完她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