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在那群官兵离开的不久之后,目睹那个被烈焰袭卷过的废墟,就算此时业已晨曦初现,也不乏心恒意定者,欲借着天光明亮的条件,在其间寻觅有幸未被波及的药材。
可惜的是,药材未能寻得多少斤两,反倒是药馆被恶意纵火的痕迹被找到了不少。
那些乡里朋友们从断脊残垣里找到了数支未能被完全燃烧殆尽的引火折子,使众人愈发地坚信,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恶意陷害。
在这些瓦砾中寻觅的人之中,自然便包括白凤,和那位与其形影不离的女子。话说这样看似没有意义的行为,便是这二人领头做起的。
积怨已久的诸位终于耐不住性子,登时便大声声讨起来,都看着那位站在中间的少年,说要为张家药馆,为下河镇讨回个公道,就差手上没拿上家伙,上县衙说理去了。
“各位!请稍安勿躁,现下仍有一件事未能说清楚。为何会有越浇水越旺盛之火焰?若不能讲清其中缘由,则话语权仍在太平道的神鬼之说中。”那位少年举起手中的引火折子,继续道“这样仅仅形似的东西,又怎能作为令人无法辩驳的证据呢?”
话音刚落,身旁的慕容嫣便应和道“凤哥哥,你看!”
循着这位女子所指之方向,白凤睹见的,正是那位候在寝屋门外观摩已久的医官张一,及其表妹鄂霏英。
只见张一向那位少年缓缓走去,身旁的鄂霏英亦步亦趋。他先是借来对方手中之火折看了几眼,而后才奉劝其他人不要为了这种无缘无故的事情搏上性命,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家人为上。
待众人散讫,此地便空余寥寥数人。张一便找了个墩子坐下,随手从那堆废渣里捞了一根看上去像是药材的“玩意儿”,放到鼻间闻了闻,又放回了原处,方才开口讲道“其实我知道,那些道人整日炼金石、炼丹药,炼出何种奇怪的物什也不足为奇。但要大家去为了这些已经被烧成灰烬的东西冒险,实在有违医者之道!”
“表哥……”鄂霏英欺身蹲伏而去,竭尽所能地央求道“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去跟爹爹讲明一切。念在你我两家的旧情,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一见对方这样不顾仪态身份,感慨着起身相扶,回道“小英子,还有白兄弟、慕容嫣娘你们,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牵扯上这么多的事情。我张一只是一介乡野村夫,怎敢蒙受如此大恩大德?”
“张大夫的意思是……”白凤迟疑道。
“还记得幼时就曾妄言,要以行医解救天下人。谁知道时至今日才发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性命,从来就不在自己的手上。今日他可以烧我的药材,明日便可能烧我的药馆。”说罢,张一不禁无奈道“在这样的世道,能够解救天下人的,怕是唯有白兄手上的宝剑了……”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实在愧对张大夫的抬举。”
“哈哈哈,我也只是想恭祝各位一路顺风罢了……”话锋一转,张一便忽然拿出一封手书,封面印有通关的印子“拿上它,同赵公子他们趁早离开这里吧。若无通关书信证明身体未染瘟病,镇子里是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的。而这封书信,也只有在下的署字才能被认同。”
慕容嫣看着那封信,倏然眉头紧蹙,悲戚地望着对方,直感觉这是生离死别的告慰。于是开口讲道“张大夫,这是要赶我们走吗?”
“慕容姑娘,你这是言重了。”张一回道“只是为了各位的安全,在下,实在无法再去说服自己,让你们这样出手相助!”
“嫣儿,既然张大夫一片好意,我们大可不必介怀。”白凤见对方情绪波动异常,好言相劝道。
面前的鄂霏英亦是信誓旦旦地说道“张家同鄂家好歹也是表亲,就算没有慕容妹妹你们的帮助,那些歹人也不敢轻易再次作祟。现下爹爹早已派了些人手加强了守备,慕容妹妹妹大可不必忧心我们的安危。”
话毕,白凤便一边看着身旁低眉颔首的女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书。正欲谢过张一之际,慕容嫣却一把夺过手书,二话不说便对半撕开,丢到了地上。
“我们不能走!要走,大家便一起走!”慕容嫣失声痛诉,捂着胸口,看着那位少年,虚弱地动了动嘴唇,“凤哥哥……你知道的,我们要是走了,大家都会死的……”
白凤下意识地瞥了眼那串别在腰上的铜铃,这许久未曾注意到的物什,竟又一次剧烈地摇晃震动起来。随即,他才看见那位濒临昏倒在地的少女。
“嫣儿!”白凤跨步欺身而去,一把抱住了对方险些撞到地上残破尖脊的头颅与腰身。
旁人皆是惊惶失措,不知所言。那些酣睡已久的友人们,也被这奇异的事件惊得苏醒,纷纷跑到后堂来一睹究竟。
赵括、阿鹃及赵小妹三人赶到时,慕容嫣已经被搀扶进寝屋小憩。在了解过事情脉络过后,这后至的三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