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别了那位大公无私、尽心为民的张一大夫过后,旅人们便趁着夜色,跟着张一大夫手下某个小药童的指引,及到福来客栈跟前。
起初闻见生客来访,那位随行的小药童不免惊觉诧异。毕竟这般混乱的地方,竟然还会有生人来到,确实让人感到不解。有些居住此地之人都不能驻足长留,更何况是外来者?
即使那一行人口头上答应过要助下河镇一臂之力,但在旁人眼中,这或许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罢了,并不一定便会如是照做,也只有那穷途末路的张一才会信以为真。
这样的想法固然充满恶意,但实属人之常情。人们不能否认,出尔反尔才是这世上屡见不鲜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证明了此事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些英雄传说一般振奋人心。这必然是个充满着遗憾,以及无能为力的故事。
出于警惕和安全的目的,街上商贩小店皆是大门紧闭,拒不迎客。“福来客栈”自是逃不开这种畏惧的阴影,毫不意外地让来者吃了个闭门羹。在赵括以为住店无望,准备另行打算之际,那名随行的小药童登时便喝止了他,旋即跃下马车,走到店门前将木门板拍了几响。
须臾之后,看似密不透风的门板,应声被人从里挪开了个口子。一位小厮模样的男人手捧着嵌入门框的长形门板,见那小药童站在门外,霎时大喜道“小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其余人望着那既惊又喜的客栈小厮,疑声四起。皆惊讶于那看似穷酸,实则为小富小康之庶的小药童。
“你居然还是个小少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还以为你同表哥一样是个穷酸的小子呢!”鄂霏英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语,讲道“虽然你不识大体,曾万般阻挠过本小姐去拜访我的表哥,但是看在你年岁尚浅,又肯收留我们的份上,姑且就原谅你吧!”说罢,鄂五小姐便从那道门板间的隘口钻了进客栈里去。
见鄂五小姐都毫不客气地进去了,那客栈小厮便知晓来者皆是小少爷的贵客,也就将其余人都迎了进去,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位看起来略显愤懑不乐的小药童。
众人不一会儿便就坐入席,桌上也跟着陆陆续续摆上了精致的小菜。即使外面环境如此干旱恶劣,但客栈依旧没有亏待诸位,这足以显现那小药童对师傅的吩咐如何尽心周到。
旅人们享用着难得的饱餐一顿,即使是苦中作乐,亦已足够津津有味。他们随意交谈着话语,当聊到那位有趣的小药童时,人们不禁会问道为何他要放弃家业,要去当一个小学徒呢?
在小药童眼中,这行人是如此的古怪不羁,是以便没想好好回答,只是寥寥介绍道“大家可以唤我作小虎……我因为幼时害了痨病,又幸得与师傅结缘,将病根治完全。从那之后,便立志要效仿师傅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而已……”
也许也是为此,他们全家人都未从下河镇中逃离。
谈笑少时,客栈老板便从地窖将珍酿的杜康酒拿了出来。只见其衣衫整洁、须发抖擞,手里提着美酒佳酿便从远处欺身至众人跟前,喜上眉梢地讲道“小虎,快给贵客们倒酒!这些可是小店珍酿的陈年杜康,鄙人专门替贵人们开了一坛。”
“贵人?”赵括接过酒觞,小抿了一口,说道“我们虽然有心帮你们,但实在有愧贵人二字。现下情况危急,老板可莫要太过乐观……”
药童小虎从旁和道“赵公子所言不虚,现下需要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我们,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里,我们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说句实话,在下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本来便只是途经此地,却未曾想到此地灾患如此严重。仅仅靠我们可成不了什么事……”赵括自言罢,便豪饮了一番。
“赵兄,即使如此,我们也应当竭尽全力,不是吗?”白凤睁着格外尖锐的目光,看向那位心绪低落的贵公子,说道“就权当是为了我们的朋友尽一份力,这可是赵兄最喜欢做的事情啊!”
“为朋友两肋插刀?”赵括睹向另一边的鄂霏英,嗤笑道“呵,这可真是个麻烦的朋友啊……”
鄂五小姐看着两位公子一唱一和,不知其所以然,直言一句话都听不懂后,便同其余女伴玩赏起来。
药童小虎闻后却感到格外欣喜,他举着酒觞,学着各位“长辈”的模样敬了那二位公子一杯。实际上,他也只是相貌稍显稚气未脱而已“原以为二位公子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要帮忙。现在,小虎是真的安下心来,能够倾尽全力跟着师傅去救治病患了!”
酒过三旬,饭席散讫,众人各回房间休憩,享受那来之不易的安宁。
一想到明日可能会遇见的险境,就让人不得不珍惜黑夜带来的天然庇护,甚至有时可能会在心里许愿,希望白天永远推迟到来。但是明天总会来到,就如同旅途终会到达终点,就算你如何享受沿途的景色,也不可能在那瞬间便决定好放下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