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岸上的聂云目送友人离去,虽只相识数日,但这段记忆,总够相伴一生。那边的白凤、慕容嫣二人亦望着码头之方向岸上的白色身影渐渐变小,耳边的嘈杂也慢慢被江流碰击船体之声所取代。两人相觑一笑,皆转身寻另外的同伴去了。
船上的旅客不止他们五人,除水手、船员外,至少还有十位衣着光鲜的贵公子、富商。他们都是被迫困在万灯镇的旅人,同白凤一行人相似。若不是出了沉船那等怪事,恐怕他们早已离开那处,到达江州。这艘设计精美的客船,大概就是石家为表歉意而特意为这些人准备的。为何要说它精美?主要还是因为船上搭建了一个酒楼样式的雅阁,以供人们休闲解闷。
白帆顺风而行,江流倒映着两旁的山坡草坪,显得锃绿,仿佛是大地的碧缬裙。船开过时,扬起毫不违和的褶皱,为那裙添上了标志性的纹理。河岸上黄黄绿绿的小花、郁郁葱葱的大地,为这美景添上了天然的陪衬。
旅途不算漫长,但也绝不是朝夕之事。在天色仍早的时候,人们只能在船上四处走走,消磨时间。有的人在大船边上驻足停歇;有的齐聚于船末的那座雅阁谈天说地。而赵括、阿鹃、赵小妹三人,恰好正与大船边上的其中一位公子,正争论着何事。
见白凤二人终于寻来,赵括赶紧挥手呼喊道“白兄,快来瞧瞧这人!”
那公子身着蓝色绸衣,头戴白玉冠饰,一脸端庄,两颊还抹有淡妆,看上去略带阴柔之息。白凤与慕容嫣见状,匆忙赶去。只见赵小妹正手捧一卷典籍,同阿鹃津津有味地品读着。而另一边的赵括,则正位于船体边缘,逼迫着那公子,似乎异常气愤。
“小妹,那上面写得什么呢?”阿鹃疑惑道。
“‘宁封子’?”小妹自语罢,沉吟了半刻,发出惊叹之声。然后走到那惶恐的公子身边,问“诶!你说这‘宁封子’他真的成仙了吗?”
赵括伸手夺过典籍,喝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话音刚落,作势要将其丢入河中。
“别别别……”那公子顿乱姿态,发冠差些掉了下去,若不是他及时用手扶住“这可是我家公子差我云游四海,千寻万觅而得的典籍啊!求你千万别毁了它!”
白凤见那人样子甚是狼狈,不解道“赵兄,敢问这位公子做了何事,惹你这般气恼?”
那公子颤着声音,道“我……我就是好奇,问了问那位苗族的姑娘,一些事情……”
“你这样对一个清白女子不敬,还敢狡辩?”赵括怒视道。
“不……不是公子想的那样,是我家公子对那些奇人轶事甚感兴趣,是以命我一路上尽力收集。”
阿鹃面腆,道“那也不能说我们苗人女子爱好纠缠有妇之夫,还喜用蛊术迷惑人心,吸人精血呐!”
“呵呵,原来只是一场误会罢了。”白凤笑道“赵兄,这位公子也是受人所托,还是把书还给他吧!”
小妹一把抢回赵括手中典籍,道“不行,我还没看完呢!”
那公子见有人如此欣赏自己的书,祈然道“姑娘想看尽管拿去,日后记得还我便是。”
见阿鹃一脸闷闷不乐地离了那处,赵括后脚跟上,直以为是她对那公子之言语心存芥蒂。小妹捧着书,与慕容嫣一同观赏了片刻,皆感叹其中内容之广泛、精彩。
慕容嫣对此自觉好奇,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家中的那位‘公子’是何人?怎会对这些奇闻感兴趣呢?”
“我家公子乃是江州的名门,干府之家主干玺!”男子口中所说的江州干府,正是慕容嫣所要寻之处。
“啊?”慕容嫣惊道“那公子又高姓大名?”
“哈哈,叫我梅兰便好!我的名字是我家公子取的,不是什么高姓和大名。他见我从小伴着他长大,又能吃苦,于是就取了这名字。”
“那梅公子可曾耳闻那位干公子提及过一位慕容氏鲜卑女子的事迹?”
梅兰睁着他澈如明镜的眼睛,仿佛他从不会掩饰自身的一切,道“难道姑娘正是那慕容燕的后人?”
慕容嫣颔首道“正是,娘亲遭人陷害之前,让我投靠江州干府,她说干府的家主定会助我一臂之力……”
二人相见恨晚,鉴于船外风大阳高,梅兰邀那三人前往船中雅阁小聚,再做详谈。小妹沉迷手中典籍,若不是白凤相唤,怕是会被独自留在那处。后边的赵括也牵着像小孩闹别扭似的阿鹃,紧随其后。
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镂空纹理的窗口,可以看见外边江水的漪澜起伏,耳边亦是此起彼伏的议论、玩闹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已近黄昏,众人已经渐显疲态。一直在看书的赵小妹,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在说何事,与此相同,旁人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慕容燕的故事,我在我家公子的典籍里曾略窥得其中一二。”梅兰道“大致内容我已记不大清楚,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