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微凉，触摸在自己的手腕上，软软的。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陆烬溟只感觉冰封已久的心有了暖意。
她的眉眼很温柔，睫毛弯弯，在烛火映衬下，在眼底落聚成了一层阴影。
他以为，自那件事发生之后，不会再有机会和知儿好好坐一坐。
但从前不敢想的奢望，居然在此刻成了现实。
上天垂怜他，让知儿回头看到了自己。
如此，守护住她的笑颜，便是自己唯一的心愿了。
蛊？
休要再想让我们分离。
陆烬溟深邃的眸子渐深，但黎玖知刚抬头，他瞬间换了态度。
黎玖知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道。
“应该可以一试。”
“这些药很古怪，单凭我去观察，我是不知道分寸的。”
“但若是撑不住，你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黎玖知顿了顿，担心他会不好意思开口，还特意补充道。
“命没了，你拥有的一切就都没了。”
她的意思是指陆烬溟现有的势力与地位。
谁知听到陆烬溟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陆烬溟见她如此关心自己，不由得想要开玩笑。
他眼眸含着笑意，俯身凑近黎玖知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后。
“那我的王妃呢？”
黎玖知对男女之事没那么敏感。
她只是认为，婚约已定，彩礼与嫁妆都备齐了，陆烬溟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
没想到他还挺大方的。
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最初对皇婚的抗拒，还想着自弑让自己改嫁。
于是，黎玖知平静且诚恳地回答。
“那我段然不会守寡。”
陆烬溟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
有点咬牙切齿地意味，他道。
“那王妃有什么计划？”
黎玖知转着眼珠，认真考虑。
她右手握拳，轻锤在左手掌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改嫁，选个如意郎君。”
陆烬溟额头青筋都起来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好，好，王妃如此有想法，可还记得，我还在这里。”
黎玖知看他生气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说他问道第一句，她确实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回答的也是真话。
但陆烬溟问第二个问题，黎玖知钝感力再强，也知道这是他泡在醋坛子了。
虽是不了解为何他这般执着自己，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玖知也把陆烬溟当做了自己人。
至于他的地位，和怀夕差不多吧。
但说实在的，黎玖知也做了好几个关于小时候的梦。
梦境的场所都是在寺庙，倒是符合她的童年。
但在她的梦境中，时常出现一个男孩。
可惜他始终逆着光，黎玖知看不清他的脸庞。
每每想去触摸，那个男孩就像泡影一般消散，而她，也从梦境中惊醒。
自从梦到前世，黎玖知很少做梦了。
所以对于这几个梦，她格外在意。
可她在意也没办法，黎玖知就是想不起来那个男孩是谁。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寺庙，自己又为什么会特意记得他。
这些就像是难解的九章算术，头绪乱得很。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人不是兄长。
或许是身边的男性只有陆烬溟来得频繁，恍惚中，黎玖知好几次把他和梦境中男孩的身影重合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
陆烬溟声音透着淡淡的埋怨。
黎玖知回过神，摇头笑了笑。
“骗你的。”
陆烬溟抿了抿唇，还是问道。
“那，知儿是怎么想的。”
黎玖知深吸了口气，说得云淡风轻。
“游山玩水，为自己而活。”
说完，不等陆烬溟表达赞同的看法，她先笑了。
黎玖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道。
“好了，和你说认真的。”
“我啊，先把恩怨解决完，之后守着尚书府。”
“等一切都结束了，就找个深山，种些花草竹子，隐居不出世。”
“哦对，你若是想托付我些什么，我也可以帮你打理。”
她说完，屋内一片寂静。
两世经历，她见过了太多人面兽心。
但血仇要报，孝节要守，身为尚书府大小姐的责任要背。
一人了了数十年，等还完了人情债，她一定要活几年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