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合力把那块泡了水更沉的黑木疙瘩抱出来。
程木槿就开始动作起来。
因已定了师徒名分,墨枝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打下手。
小丫头聪明伶俐,手巧得很,使得程木槿的进程加快不少。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黑木疙瘩修整了一小半儿。
墨枝一直盯着眼睛不错眼地看着,还小心翼翼地问她家程师娘子,为何要这样那样做为何那边烧焦了的部分不全都把树皮剥了去有些还要留着
程木槿便告诉她,她已是画好了几张图案,要选出一张来在上面刻出来,这个地方之所以留着,是因着构图有大用处,若是不合适再去不迟。
做一件物件儿,事先都要把构图色彩等等都想仔细想明白想周全了,以免到时临时起意有了旁的想法,却因着思虑不周而无法实现,岂不是可惜
墨枝仔细听着,眼里便露出光彩来。
程木槿接下来便又问她可学过绘画,或是旁的一些技巧,比如鉴赏,比如材质的区分,又或者是颜料的搭配使用
墨枝听着这些新名词,就低了头,喃喃地小声说自家没学过,连听也没听过,就不过是会写得几个字而已。
程木槿看她这样,便心里叹息:李掌柜再心疼这个孙女,小丫头再聪明有悟性,在这个男子掌控的地方也只剩下蹉跎荒废一生了。
若不是她有心思,若不是她遇到了她……
想这些无用,还是自己长本事才是正经事。
于是程木槿便当作没看到小丫头的沮丧,和声说让她先从画图学起,连并着其他的都要一起学起来。这都是基本功底,即便是不能成名成家,即便是自己画的并不是很好,可这看好东西的眼力却是一定要练出来的。若不然没有好眼力,又如何对美好的事物有鉴赏能力,将来又如何能做出好的物件儿来
墨枝听的连连点头,大眼睛里都是欢喜,看着自家娘子挪都挪不开。
程师娘子怎地这样有本事她往日里只觉得娘子厉害,却不知晓到底厉害在哪里。可这段时日以来,她可是瞧明白了。她家娘子不单是手艺好,这见人见事上也是了不得,真是不比任何一个厉害的男子差呢,甚且还比他们强得多!
就说那个什么什么铺子里的陈师,输给她家娘子,那可真是输的一丁点儿也不冤呢。
小丫头的眼神太过热切,程木槿只觉自己有老怀甚慰之感。
她以前没收过徒弟,虽对自己的手艺充满自信,也没少被人推崇夸奖过,却还没被人这样看过呢,小丫头像是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在崇拜她!
能得人这样对待,程木槿要说心里没有得意,那就是假的,可她到底还是把这浮气的心又沉下去,认真地清理起木料来。
墨枝也连忙又紧盯着看起来。
到了中晌饭时候,程小杏跑到门外边,喊着让她大姐姐快去吃饭去。
因今儿轮到她和她娘做饭,是以程小杏还要给她娘打下手忙不过来,就没进屋,喊完了人就噔噔噔地又跑回去了。
程木槿便放下工具物件儿,洗净了双手,整理好了仪容,带着墨枝去了客堂用饭。
程家的人都到齐了。
程老爷子和程何氏坐在上桌,一个垂着头干坐着,一个闭着眼抽着旱烟袋,谁都没言声。
程木槿看了老两口的神色,心下便了然。
老两口虽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了松动,可到底还是不死心,这怕是还要再想着好好说说不分吧
可惜,这都是枉然。
程木槿心中微微叹息,当下就静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坐在她对面的程李氏和程小花母女俩一点动静也没有,没精打采地垂着头,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只要她一出现便盯着她瞧个没完,两个人只是默默地盯着饭碗看。
程木槿看着娘俩通红的眼圈儿,心中一动。
暗道不能吧程忠不能为了分家,把自家一家子攒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交公吧若真是这样,那程李氏娘俩可真是要哭死。
只是这心思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也并不晓得自家猜的对不对,且这件事也不关她的事,于是当下便不再多想。
饭菜上齐,一家子都坐好,程老爷子举了筷子,老程家一家子便又悄默声地吃起来,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这几日便一直都是这样。
等到很快用完了饭,人还没走,程老爷子就叫住了程忠,还破天荒地把程李氏和程小花以及程大树娘三个都叫上,去他屋里说话去。
分家的事一出,提分家的程忠一家子就被程小杏紧紧盯上了。
现今看她爷把人叫走,就忍不住也要跟着往过走。
程义两口子哭丧着脸没注意,程小杏就悄悄溜着边儿,准备跟到窗边去偷听。
却被她大姐姐拦住了。
程木槿摸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