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这样孝顺,程信心中自是欢喜。
可转念间却又想到那个给自己招来这样大祸事的老大丫头,当即又是心中恼怒。
冷哼一声,恨恨地骂了一声孽障。
那日程云儿哭哭啼啼地跑进东屋来,就是把那个齐家老二过来的事哭着说了一遭。
程信当时就是恼了。这个齐家老二怎么回事竟敢如此无理!
他当即便要去那边院子质问。
却是被霍氏拦住了。
又哭着劝说,说是齐家那个老二是受了他娘的命过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那小子,也得看着他娘不是他们初来乍到的,莫要因着小辈们的一点子小事,伤了邻居的和气。
且大丫头这不是要走了吗,这会子心思重,怕是再受了训斥会生出旁的事来。
这话虽是绕弯儿,可程信却是听明白了:这是怕老大丫头寻死啊。
他当即便是止住了脚。
他如今已是祸事上身了,可不能再出了这样的笑话给旁人看。
于是跟霍氏说她虑得对。那个小子不懂事没打紧,主要是他娘和他哥都是讲究人,加上他哥年底要会试,最受不得这样的烦心事,现今过去讲理,确实不便,倒不如暂且放着,等会试过去再做计较。
霍氏自是连连应是,说着老爷考虑的周全。
程信便又命霍氏一定要严加看守门户,再不要给那些不相干的什么穷小子开门了。
如今既听得那小子再没来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可又听得自己病了这许多时日,那个死丫头竟是一次也没过来看过,不由又是心里发狠。
这死丫头长远是留不得了,必须得尽快送走!
他也不多话,当即命霍氏让张妈备好了饭,草草吃了两口。
便让艾草去那边把老大丫头叫过来,他有话要说。
霍氏猜到程信要说什么,心里自是欢喜不禁,小心扶着程信到了客堂,坐在正首,自家亦是陪坐在下首。
夫妻俩刚刚坐好,便见房门咯吱一响,程云儿从外面小碎步跑进来。
进门也不施礼,便匆匆来到程信身前,一把拉住程信的衣角。
眼里含着一包泪道:“爹爹可好些了,可急死女儿了。”
说着便是拿帕子捂住眼角。
老大丫头这件事,程信本想背着这个小闺女,可眼看着她一心里只想着他的身子好坏,心里就是发软,这想把她撵回房去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只听霍氏在一旁道:“老爷,就让她待着吧。这关着云儿的姐姐,她放不下心去也是应当的。”
程信闻言也觉有理,便摆手道:“既来了就坐下吧,只是不可插嘴,可记住了”
程云儿忙是蹲身福礼,乖巧道:“女儿晓得的,一切都听爹爹的。”
说罢便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垂着头等着。
程信满意地点头,暗道:虽是没有了那个老大,可还有这个听话的,也算不错。
这时就见房门又是咯吱一响,艾草当先进来,又是侧过身去,把身后跟着的人让进来。
程木槿进得屋来,淡淡扫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程家一家三口。
上前几步,给程信和霍氏二人分别见了礼。
她也不坐下,便问:“不知父亲找我来所为何事”
程信自打她一进门,那股强压下去的怒气就又顶上来,当时就黑沉了脸。
一拍桌子,戳指指着骂道:“你这个孽障做的好事!”
程木槿抬起头来,大大的杏眼正盯着程信,白皙的俏脸亦是板着:“父亲有话尽管说便是,莫要辱骂女儿。”
程信三番两次指着鼻子骂她,她也是烦了。左右以前的程木槿也是经常这样硬脾气顶撞,她索性放开了性子做一回。
程信被顶得浑身哆嗦,刚刚好些的身子又有些发虚,头上不由冒出汗来。
霍氏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低声劝慰道:“老爷且慢生气,有话儿好好说,都是一家人。若是气坏了身子,留下我们这娘几个可怎么好呢”
说着也是拿帕子按眼角。
程信被霍氏一个提醒,一想也对。自家没旁的,除了老大丫头,还有个小闺女和小儿子不是不能为着一个忤逆不孝的丫头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于是便勉力平息了怒气。
又喘了好半天,这才道:“我已派人捎信回了平州,你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去吧。”
他本想着等老家来了回信儿,才送大丫头回去。可这眼看着却是不行,索性还是趁早送回去作罢。
程木槿心中泛起一丝喜意。
等了这样久,终于等到这句话,真是不容易。
她面上就是闪过一丝愕然。
随即,却又升起一股决绝之意。
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