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在不停的下沉,坠落。
四周一片漆黑,好像是一块不透光的幕布,把她捂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见也摸不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远处好似有一点点星子一样的光,逐渐变成月儿般大小。只是不同于寻常光亮的清冷的琼白色,而是极为诡异又妖冶的玄红色。
随着它愈来愈近,形状也愈来愈清晰,那似乎,竟然像一束热烈又惨败的曼珠沙华。
而那声音也愈来愈近:
“小池,小池,你睁开眼看看我!”
“芙蓉!!!!”
“阿野,求你,我求你,活下去……”
“没事的,没事的,知南,听我的,我们还会再见的,还会再见的……”
……
宋芷凝又睡了好久好久,直到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垂曳下来的金丝床帐。
“紫鸳……”宋芷凝嘶哑着嗓子喊着。
“紫鸳好着呢。”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
宋芷凝愣了愣,想扭过脖子来看他,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摁住了。
“你颈上还有伤,不要乱动。”
宋芷凝闻言不再乱动,只是试探性叫他:“杨济安?”
那人不发一言。
“杨济安。”宋芷凝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虽然夹杂着血腥味,却还意外让人闻着心安。
宋芷凝瞪着眼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闪进她的视野范围内,说话毫不客气道:
“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宋芷凝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又被杨济安一把摁住,只见他皱了皱眉头道:“别乱动。”
宋芷凝终于乖乖地躺下了。
“我睡了多久?”
“足足五日了。”
“我又为什么会在你的房中?”
他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脸挑眉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杨府的大娘子,特地易了容溜进皇宫的违禁之地?”
宋芷凝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人皮面具已经被撕掉了。
“我已经跟全府上下说了。你听得府里出了这事,一时急火攻心,着了寒气,在我屋里静养几天。至于那个‘下人’,已经被我秘密发卖了出去。”
宋芷凝一脸敬佩地看着他:“大人实在是高。”
杨济安也眯着眼睛看着她:“是啊,我也不曾想,宋家的千金还会易容之术。”
易容术是秦皖教她的。秦皖不单对毒术十分精通,对易容术也出神入化。沈芙潇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了个七七八八,拿来糊弄人也说的过去。
宋芷凝咳嗽了一声,随后转移了话题:“皇上他,没有为难你吧?”
他淡淡道:“无事。”
宋芷凝看着他垂下的眸子,身边大大小小的药瓶,一时有些过意不去。
是他救了她。
他又帮了她一次。
如果说之前对杨济安抱有一丝危险与敌意,现在看来已经几乎全部打消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也确实是他救了自己。
所有看似可疑的行为,最终并没有变成她所以为的刺向自己的刀,而是变成了一根陡崖上挂着的孤绳,一遍一遍在引导着她抓住绳索,救她出深渊。
她看着一袭玄衣的杨济安静静坐于榻前,一时有些恍惚。
玄衣。
玄色。
他的便服似乎永远都是玄色。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日被人推入湖中时,也是一抹玄色在向她靠近。
两件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陡然产生了联系,就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幕布,现下已经被她撕开了一角。而她现下只瞧见了一点光亮,她还不甘心。
她还要看到更多,她还要刨根问底,她还要一探究竟。
凡此种种汇聚在一起,都成了一个疑问:
那日来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然而正当宋芷凝想要一探究竟时,谁知杨济安竟先金口玉言地开了口道:“你大可放心,我没事,你也没事。不单如此,圣上还允我想办法先将他治好。”
宋芷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有些疑惑道:“皇上答应给他治?”
杨济安点点头。
“真想着治就直接找个太医给他看病,交给你干什么,你又不会治病。”
杨济安应和道:“是啊,我自是不会治病。”
宋芷凝愣了愣:“他想拿你当幌子?”
杨济安道:“幌子倒算不上。只不过是挂个名头,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对此并不知情,并且重情重义,是真心想让沈小将军好起来的。”
宋芷凝细细品了品,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你这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