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秀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楚云飞已经上班走了。
她刚拉开堂屋的门,就被杵在自己面前的一只冒着热气的搪瓷碗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黄色的搪瓷碗,碗四周的瓷掉了两三块,露出里面黑色的底子。
碗里面盛着四只热气腾腾的荷包蛋。
端着搪瓷碗的那只手还一个劲儿地颤抖。
如果不赶快接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把黄瓷碗给打翻在地。
顺着那只布满青筋的手望上去,映入眼帘的是楚翠花的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那脸笑的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花。
楚翠花的语气满含讨好地,“媳妇,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秀秀一把接过搪瓷碗,一阵羞愧和懊恼袭上她的心头。
因为出嫁她昨天起的早,再加之那些后生们闹洞房闹的太晚,她实在是累了。
所以,她今天起的的确是有些晚了。
心疼儿媳妇的楚翠花不敢叫醒她。
自己一大早拄着拐杖,把饭菜都给她做好了。
而且,还趔趄地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刚结婚的新媳妇的确有晚起的,但,魏秀秀认为,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她一只手端着黄瓷碗,一只手紧紧地搀住了楚翠花的胳膊,嘴里一迭声地道歉,“娘,不好意思,秀秀起晚了!”
前世,上农业大学时期的魏秀秀是最尊老爱幼的。
在家孝顺父母不说,每次乘坐公交车的时候,凡是看到车上有老人,她必定会起身让座。
她还经常趁寒暑假回村的时候,帮助村里的几位孤寡老人。
帮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打扫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所以,她是最心疼老人和孩子的。
魏秀秀一只手端着黄瓷碗,一只手搀扶着楚翠花,娘俩一起进了院子东边的厨房。
楚云飞家一共有两套房,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老旧的堂屋,堂屋是砖瓦结构的。
也许是因为建造的时间长了,紧挨着地基的那层青色的砖面,被磨损的坑坑洼洼的。
堂屋东边紧挨着还有一间厨房,厨房的下半部分是石头垒的,上半部分却是土坯的。
厨房不大,中间用砖头隔成了里外两间。
里面那一间,靠墙垒着一个灶台。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那大铁锅里的荷包蛋残液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煮的。
灶台旁边凌乱地码放着烧锅用的干柴。
外面的那一间,靠墙放着一张木板床。
板床虽然很大,但,上面的被褥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睡过,还没有来的及收拾整齐的。
板床旁边放着一张木制的小方桌,方桌旁边摆放着四只小板凳。
如果再多坐一个人,这张小方桌就显的紧紧巴巴的,有点挤不下。
方桌上面摆放着一盘炒的发黑的白菜,一看就是酱油放多了。
白菜盘子旁边还放着一盘昨天结婚待客时吃剩下的杂菜,里面有些许的肉片。
两个盘子旁边的馍筐里放着几只馍底泡的发白的馒头。
看看就知道,是煮汤的时候锅盖盖的太紧,汤溢出来,把篦子上溜着的馒头泡着了。
馒头大部分都是花卷的,还有几只白面的。
三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此刻正围着方桌,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他们每个人的碗里,都盛着一只荷包蛋。
三个男孩看到魏秀秀和楚翠花进了屋,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娃慌忙站起身,接过楚翠花,搀扶着她在小方凳上坐下。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奶,慢点儿哈!”
然后,继续低头吃饭,既没有给魏秀秀让座,也没有和她说话,好像她是一团空气似的。
另外两个男孩倒是抬头各看了魏秀秀一眼。
个子居中的那个男娃站起身,想给魏秀秀让座,但看了看刚才扶着楚翠花的那个男娃面无表情的那张脸,又慌忙坐下了。
年龄最小的那个男娃倒是赶紧站起了身,把自己的小方凳让给了魏秀秀。
自己则端着碗,靠在方桌一侧的床沿上,继续吃饭。
搀扶楚翠花的那个男孩目光直视着让座给魏秀秀的那个男娃。
魏秀秀分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四个字,“就你能吗??”
魏秀秀笑了笑,并不介意。
她挑起自己碗里的一个鸡蛋,先放到楚翠花的瓷碗里,然后,把其余的三个鸡蛋依次分给了三个男娃。
刚才搀扶楚翠花的那个男娃用筷子挑起碗里的那只鸡蛋,想还给魏秀秀。
魏秀秀朝他笑了笑,柔声道,“吃吧,我不饿!”
男娃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