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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仰视站在台阶上的乔玮,她盯着孙翊的眼睛并不退缩,“叔弼,你尚有孝廉功名在身,万不该给人留下话柄。”
孝廉之意,乃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之意。置亲母的病体而不顾,绝不是孝子之所为。
孙翊看向堂内的外宾女眷,浓浓的不甘涌上心头,他死死咬着牙,看向乔玮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恨意,乔玮也明白,到了今日,她即便不想和孙翊撕破脸,也不得不因为利益的冲突而站在对立面了。
二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身边的幼烨和小夜都不由得替乔玮捏了一把汗,孙翊这暴脾气,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暴起做出什么事情来。
幼烨的手都已经按在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右脚往前走了半步,随时准备保护乔玮后退,而看到幼烨动作的其他守卫也都十分紧张地做好了准备。论起武艺来说,他们的确不是孙翊的对手。
孙权临走的时候,也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切听从夫人调度,不惜死战也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
当然这对于孙权和乔玮来说,这都是他们最不想要面对的情况。
最终,孙翊动了,他疾步朝着正屋走去,语气里满是怒火,抬脚给了边鸿一脚,将他直接踹倒在地,“医师呢?还没来啊!要你有什么用啊!”
边鸿的伤其实并未好全,身子还虚弱得很,哪里禁得住孙翊的这一脚,半晌挣扎都站不起来。
幼烨伸手去扶,“三公子也是心急了些,你伤还未好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幼燸,你扶着他,请个医师来看看。”
边鸿就这样被带了下去。
乔玮幼烨陪着自己去正屋,“小夜,你和幺娘去请姚夫人,请她辛苦一些,老夫人病了,我得去侍疾。”
小夜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徐媪去吧,婢子还是陪着细君为好。”
孙翊那个人可是个暴脾气,乔玮如今才有了身孕,若有个不小心,伤的可是自家细君的身子。
乔玮到了正屋,袁琅琅、杨姬等人都被赶出了屋子外,只有吴医师和孙翊在里头。
“怎么回事,老夫人什么情况?”
她只是让袁琅琅找机会在老夫人的药里放一些饴糖,老夫人平日里吃的补药中,有一味石菖蒲。石菖蒲和饴糖食性相克,短时间会让老夫人全身虚软无力。
但卫媪来报的时候,说的老夫人可是呕吐不止。
袁琅琅环视了一圈,将乔玮拉到一边,压低着声音道,“昨夜,老夫人不知道是怎么的,和女公子说起徐夫人的事情,你还记得徐夫人生前对老夫人的诅咒吗?”
乔玮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才想起袁琅琅说的是徐夫人下咒的事情。当时徐夫人说要求见吴老夫人,要她自己自尽以救孙策,这事儿还是乔玮去办的。
但当时,无论是乔玮还是吴老夫人显然都没有把这个徐夫人疯狂的诅咒当做一回事。直到孙安在吴老夫人面前再次提起这件事情。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就容易将所有的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吴老夫人也是如此,她回想起这件事情,自责不已,痛哭抹泪,恨不得替孙策身死。
便是好容易睡着,梦里也皆是徐夫人浑身是血,说着怨毒恶咒的话语来索命的情景。吓得吴老夫人无法安眠,早晨喝药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注意袁琅琅往里放了饴糖。
喝完后没多久便开始腹痛不止,紧接着便开始呕吐,嘴里还说着是徐夫人索命的话。
乔玮听明白了,恐怕是心病在作祟,这下子不病也得病了。
袁琅琅倒是有些惶恐,话也不敢说完,“吴医师会不会……”能诊断出是石菖蒲和饴糖的问题,继而查到她的身上来。
乔玮倒不是特别担心,石菖蒲和饴糖一同服用,出现的症状也属于食物中毒,这中毒的说法可就多了,也未必就能猜到是石菖蒲和饴糖的问题。
何况只要袁琅琅咬死不知道饴糖的事情,这熬药到喝药的过程中,药经了那么多人的手,谁能猜到是袁琅琅的手笔。
最重要的是,吴老夫人因着噩梦之事,无论出了什么毛病都会往怨咒之事上去扯。
吴普出来之后,跟在身后的孙翊脸色难看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对于不敬鬼神之说的孙翊来说,瞧见自己的阿母竟是因为一些无稽之谈才吓病了,只觉得无比荒唐可笑,满心都是愤懑。
吴普写的方子除了少量药材用来调理脾胃之外,更多的还是安神用的,“老夫人心绪不宁,还需要家中晚辈多陪在身边,时时开解才好。”
这身上的病好治,但心里的病却不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