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全镇的人都停止了各自的事情,店铺紧闭,着一身肃穆的衣裳,戴着斗笠抵挡飘洒的小雨,街上的人没有言语,低头前往祉灵镇的祠堂。
今天是每个月给海神上香的日子。
这一天,祉灵镇的店铺几乎全天不开,人们在祠堂一呆就是一个白天。
唐挽起了个大早,和家人吃完早膳,安顿好病中不用前去的唐父后,和江蓠一同前往祠堂。
她穿着灰青色对襟和衣裳,是最朴素的一种,长发梳成妇人头,发饰只有一根银簪子,面容不施粉黛,被帷帽的帘子挡着。
而江蓠也是一身灰青色,袖口用布条勒着,头发用发带扎着,戴一顶竹编的斗笠,挨着唐挽身边走着。
去祠堂祭拜海神的习俗,在祉灵镇已经进行五十年,这五十年里,每个月都不间断。因此祉灵镇民对海神有着极高的崇拜和敬畏。
玩家们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早早地去凑热闹,唐挽和江蓠一到祠堂就看见了他们。
王康禄似乎忘记了与他们的罅隙,平和地和他们说着话:“大师们也请与镇民一同跪拜海神,烧香祈愿吧。”
宁擎:“要跪多久?”
王康禄:“直至傍晚。”
唐挽和江蓠排着队领三根香,排到她的时候,王康禄和他身后的祭司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止是他们,还有站在神像附近守卫的护卫队成员,也在或明或暗地打量她。
寂静中似乎能听见几声窸窸窣窣如老鼠爬动的声音:
“几天不见而已,她好像更美了。”
“香,好香……”
“她穿着难看的丑衣服,怎么还能这样的精致绝色?”
唐挽仿若没有察觉,但那黏腻如蛇的视线几乎爬遍她的全身,她眉心微微一动,抬眼看向他们。
“里正是什么意思?”唐挽看他一眼,又垂眸看王康禄死死捏着不松手的三炷香。
王康禄被那清凌透冷的眼眸摄了一瞬的心魂,有些心颤,慢慢地松开香,温和地笑了笑:“人老了,一时走神了。”
轮到江蓠,王康禄给他三炷香,江蓠拿过来,王康禄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往前栽倒。
祭司及时扶住了他,眯着眼看着江蓠。
江蓠神情耿直:“里正果然是老了,拿东西都不知道放手,我没注意到,手劲又大,差点让里正摔了。”
他一句对不住也不说,王康禄的嘴角耷拉下来,显得两条皱纹极深。
所有人都领完香之后,并且将香插到神龛中,就在各自经常呆的位置进行跪拜。
玩家们很快挤到了唐挽和江蓠身边,在他们身边跪着。
所有人都是神情严肃,祠堂里烟雾缭绕,直叫人喘不过气,但在玩家眼里,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被熏到,他们跪得很笔直,闭着眼睛,眼皮还有合十的双手一动也不动。
玩家们左顾右盼,看看王康禄又看看唐挽。
唐挽闭着眼,实际上是在走神,江蓠对海神更加没有一点恭敬,呼吸平稳,差不多睡着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雨水飞溅,打湿最外面一圈人的衣角,可他们没有动一下,面容虔诚得要命。
玩家们待不住,想趁机去王康禄家里找线索,可他们刚想出祠堂,就惊异地发现整个天空在快速暗下来,大片的黑云遮天蔽日,压得极低,雷声轰隆隆地响,雨水成为倾盆大雨,风呼呼地刮,让人睁不开眼。
他们都变了脸色,用手挡着眼睛往后退。
狂风吹倒了最外面的镇民,他们不得不往祠堂内部移动,以此躲避风雨。
天地间彻底黑了,唯一的亮光就是祠堂里的烛火以及猩红的香火。
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这才让周遭亮如白昼。
恶劣天气突然到来,众人分辨不出时辰,加上人心惶惶,祭拜海神持续一段时间就结束了。
王康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时辰,他只是安抚众人,等暴雨过去就可以归家了。
众人找地方零零散散地坐下,吃着干粮,发愁地看着外面。
江蓠把一包糕点打开,喂给唐挽吃。
唐挽一边吃一边查看面板,果然看见女鬼出没。
她眸色深了些,女鬼如今的权限越来越大了,但还不能在白天冲进屋子里。
现在外面有三个女鬼在游荡,她得想办法送她们三个人头。
于是唐挽的视线越过江蓠的肩头,看向神像旁的护卫队成员。
赵开他们几个在偷偷看她,和她对视时,竟没有半分慌张,甚至咧开嘴对她笑了笑。
唐挽心里一阵恶寒,片刻后,她对江蓠道:“也不知道爹在家中如何了。”
江蓠:“这种天气,爹不会出门的。”
“可是下这样大的暴雨,爹的腿肯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