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本以为,派人偷袭金彦云的,会是世家中的某人。
但,金彦云望着的是定远侯。
他认出是定远侯身边的那个侍卫。
昭华轻声问,“确定是他吗?”
“我不会看错。”金彦云说完这话,便收回视线,继续装作和昭华闲谈。
两人站在马车边,算是人群中的死角。
一般人若是不注意,定然瞧不见。
昭华低声推测。
“将你打晕后丢进水里,这应该是想造成你喝多酒溺亡的假象。
“定远侯这是想要你的命。
“你们金伯侯府何时与他结下这么大的仇?”
一时间,金彦云也无从得知。
他只能说:“寿宴上,定远侯没有对我表现出敌意。此人平日里是中立派,与我父并无利益之争。”
昭华一只手摸着下巴。
“或许此人藏得深。
“又或许,他早已为世家所用。杀你无关私仇,只是为了帮世家铲除异己。
“春猎那些暗杀你父亲的刺客,会不会也是定远侯所派?”
那批刺客的来历,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查清。
金彦云不是很肯定,小幅度地摇头。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昭华也要回去了。
她叮嘱金彦云。
“你自己保重。
“还有,提防嘉禾公主。女人耍起手段来,防不胜防。”
金彦云应下的同时,转而玩笑似的问她。
“你也会为了得到一个人耍手段吗?”
昭华被问得一怔。
回想她曾经为了得到魏玠,用过的手段,比嘉禾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她没有立即否认,金彦云就察觉出些许猫腻。
他笑而不语,与她行礼告辞。
但,进到马车里后,车厢昏暗无光,金彦云那俊逸诚挚的脸上也蒙了层暗色。
“回府吧。”
……
昭华这边刚要上马车,一个婆子上前请礼。
“公主,老夫人想请您过去,一起说说话。”
昭华避不开,干脆微笑着应下,“好。”
车厢里。
魏老夫人瞧着一下苍老了似的,目光浑浊地看着昭华。
“昌平,外祖母年纪大了,不管事儿了。”
老夫人的叹息,令昭华心有愧疚。
其实,这一切的根源在她。
若非她当初在大漠勾引魏玠,也不会有如今种种。
她现在也摇摆不定了。
既想遵从内心的喜恶,继续和魏玠在一起。
又因着外在的阻碍,不想掺和到浑水中。
前世,她就只想过上简单纯粹的生活,无奈卷入阴谋之中,不得善终。
没想到这一世也这样难。
“外祖母,是我的错。”昭华低下头去,由衷地向面前的老夫人致歉。
是她一念之差,造成今日这般后果。
魏老夫人并不知道背后因果,握住昭华的手,忍着沧桑泪意,缓缓道。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是你救了你表哥啊。
“是我们魏家对不住你。
“玠儿他……注定要有负于你。
“昌平,事到如今,外祖母该怎么做……”
她如鲠在喉,因不知道魏玠的计划,便将重担都压在自个儿肩上,急于为外孙女谋个好将来。
昭华反握住老夫人冰凉的手,安慰她。
“外祖母,我相信表哥,也请您相信他,把一切交给他来办吧。
“即便您少操些心,魏家也不会倒。”
魏老夫人依旧无法释怀。
马车抵到公主府,昭华先下去了。
她心不在焉,一想到老夫人,她的情绪就分外低落。
不多时,魏玠来到她这儿。
还不等他说什么,昭华小跑过去抱住他。
“若你只是张怀安,该有多好……”
魏玠那大掌覆在她脑后,低头亲了亲她发顶。
“祖母同你说什么了,让你这般魂不守舍?”
昭华没有回答他。
她眼眸凄迷,兀自搂着他脖子,轻吻他喉结。
魏玠眼中压抑着什么,旋即将她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月黑风高,竹影轻斜。
金伯侯府内。
一名黑衣侍卫站在金彦云身后,恭敬行礼。
“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