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白大概是掐着点儿来的,钦天监监正前脚才出太和殿,他后脚就到了。
裴宴清给了他检校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他面圣不用经过重重通报。
以至于他走到裴宴清面前的时候后者还在发呆。
“臣,梁遇白参见陛下!”
故意放大的声音唤醒了裴宴清飘远的思绪。
“来了?”
他眼神平静的望着梁遇白,神情却又不是那么的平静。
上上下下将梁遇白打量了一遍,用那种兄弟间聊天的口吻问道:“眼下已尘埃落定,为王府申冤昭雪后,你有什么打算?”
从知道梁王府出事的真相时裴宴清就一直在斟酌要怎么与梁初晴和梁遇白开口。
直到梁遇白真正出现在眼前,他才决定一定要问问梁遇白对以后的打算。
他担心,一旦梁遇白知道了梁王府覆灭的真相,就再也走不了他自己想要走的路了。
梁遇白却是微微一愣,“尘埃落定?
八万镇国军冤魂尚未安息,王府大仇未报,如何能算是尘埃落定?”
不出意料的,他心里时时刻刻装着国仇家恨。
裴宴清扯了扯嘴角,赔笑道:“是我口误了,你且先说说,为王府申冤昭雪后,你有什么打算?”
“那还能有什么打算?”
梁遇白是在最纯真无知的时候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忍的。
他骨子里好像没有规划自己未来的能力。
只是很随意的道:“那就找个合适的姑娘成婚呗,梁王府的血脉总得延续下去。
至于我,还是想上战场。
梁王府世代忠烈,不能在我这儿断了。
兄长若是愿意成全的话,我想去西海,平叛、驱敌,永保我大元西陲安宁。”
梁遇白的骨子里就有天生武将的血脉,哪怕他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可一旦别人问起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继续为将,续写梁王府的辉煌。
裴宴清心下微微有些遗憾,面上还一副无事的模样,“有看上的姑娘吗?
调查真相不是一日之功,要不你先成家?”
梁遇白憨憨的挠了挠头,“倒是还真有一个,就是怕人家看不上我这个武夫!”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中,裴宴清总算是寻得了一丝的喜意。
暂时抛却了苦恼,好奇的打听,“你倒是说说,你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梁遇白出身梁王府,亲姑姑是当朝太后,表兄裴宴清不仅是当朝皇帝,还是看着他长大的人。
论出身,他绝对是不差的。
只是如今他身为梁王府唯一幸存者的身份没有公开,就还是白身。
虽然御前侍卫统领的品级不低,但真正出身于世家大族的闺秀还真不一定能看上他。
梁遇白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裴宴清却不由得一阵心酸。
一想到梁遇白堂堂梁王府嫡孙变的如此自卑是他最为崇拜和信任的祖父造成的,裴宴清只觉得更加无法开口了。
梁遇白还不知道裴宴清的复杂心思,在他眼里,裴宴清哪怕已经坐在皇位上了也还是那个喜欢处处管着他,又处处照顾他的兄长。
闻言面上有些羞涩,却又不失大方的道:“我心仪的人是裴家的四小姐裴令仪。”
说出心上人的名字后他却又主动道:“不过还请陛下莫要给我和裴四小姐赐婚。
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一下我心仪的人。
我会寻合适的时机去向令仪小姐表明心迹,如若她愿意,我自会向裴家表明我的诚意。
如果她不愿意,我亦不愿强人所难,让皇嫂在靖安侯府的悲剧重新上演。”
作为裴宴清唯一的弟弟,梁遇白清楚的知晓裴宴清和云绯月相识至今的全过程。
他甚至也知道裴宴清的爱而不得,却全然没有怨云绯月的意思,只是替二人觉得惋惜。
甚至打从心底里觉得如果不是在靖安侯府受了太多的苦,云绯月对裴宴清也不会如此的防备与不信任。
裴宴清一开始是动了给梁遇白赐婚的心思的。
梁王府覆灭的真相对于梁遇白而言太过残忍,哪怕这个事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没有在照顾好梁遇白,想要更加用力的补偿他。
而补偿的方式自然是让他得偿所愿。
可梁遇白的话却让他打消了赐婚的念头。
转而和气道:“何须找合适的时机?
你皇嫂和裴四小姐亲如手足,待丧期过后我让你皇嫂替你打探一下,你意下如何?”
大元的风气还没有开放到可以让单身男女面对面讨论彼此心意的地步。
梁遇白没有亲眷,注定没有能信得过的人可以替他打探裴令仪的心意。
作为他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