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唱喏,云绯月被推着进入了太极殿。
群臣本就已经跪着,倒也不用再起身见礼。
只是原地高呼“参见皇后娘娘!”
而云绯月则在抵达灵堂外后边伸出了手,“搀本宫一下。”
黎音和黎雪两个人分别站在她左右两侧,几乎是架着云绯月进了灵堂。
灵堂前侍灵的丧礼官看到云绯月这般模样,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和裴宴清。
礼部尚书木着脸不说话,假装没有看到。
裴宴清冷静道:“朕说了,皇后有伤在身,可以不用过来的。
既然来了,就为父皇鞠一躬吧。”
礼部尚书倏然抬眸,眼神中满是不赞同,“陛下此言差矣!
我大元以孝治国,这可是大行皇帝之丧仪,皇后娘娘若是连送大行皇帝最后一程都做不到,叫大臣们如何相信她的品行能够母仪天下?
陛下纵容皇后不敬之举,又如何能服众?”
一连串的话说的义正言辞,彷佛站在了所有言论的最高点。
可云绯月很清楚的是,这位礼部尚书觊觎首辅和国丈的位置不是一两天了。
为了能把把孙女儿卖个好价钱,几个孙女儿都及笄好几年了也找尽理由不给她们定婚事。
之前云绯月插手朝政的时候就数她蹦跶的最高。
这种时候如果留下什么把柄,那就是给他送以后奏请换皇后人选的借口了。
所以云绯月顶着一张惨白的脸颤声道:“多谢陛下体恤,臣妾还撑得住,为大行皇帝尽孝是臣妾应该做的。
还请陛下成全!”
丧礼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请皇后娘娘为大行皇帝焚香。”
云绯月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大臣们都盯着自己呢!
微微侧首给寄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拿了一个小方桌放在了云绯月身前。
而后云绯月一点点的跪了下去。
她用没受伤的左膝盖先跪下去,受了伤的右腿膝盖悬在一旁,却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黎雪和黎音跪在两侧,大力的搀着她。
云绯月眼神直直的看着礼部尚书伸出了手。
刑部尚书被她看的冷汗涔涔,转身低斥那礼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皇后娘娘递香?”
一个王朝的规矩本就是上行下效,彼此模仿的。
大元国丧除了比寻常人家行丧事时规模更大,规矩更严之外,基本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而这所谓的更森严的规矩多半也是针对女人的。
彼时那礼官看着一旁的架子上放着的比成年人大拇指还粗一些,有将近三尺长的香。
迟疑半晌,拿了一根递给云绯月,小心道:“皇后娘娘受累多拜几次,微臣替您之执香。”
那么粗的香,那么长的香,哪怕是普通人拿着都有些费力。
云绯月本就受着伤,身上还穿着繁琐的礼服,又是如此费力的姿势。
那三炷香拿在手里,一不小心,香就会断了。
当众丢脸不说,丧仪上香断了,只要有人敢张嘴,什么天煞孤星,于国运不利,不宜为后的非议就会将云绯月吞噬淹没。
看着只是上几炷香,行个礼而已。
可一个不小心,就是云绯月乃至整个云氏一族的倾覆。
那个礼官也是看不过去云绯月受着伤,怀着身孕还要那般艰难的行礼,才动了恻隐之心。
“那怎么能行?”
可他话音才落,就遭到了礼部尚书果断的否决。
明明他也畏惧裴宴清的,可还是盯着裴宴清警告的眼神反对道:“自古以来,神佛面前,灵台之上谁奉香是一根一根奉的?
皇后娘娘开了这个头,传出去百姓上行下效,大元的体统岂不是全乱套了?”
有中宫之主的位置诱惑,礼部尚书又找了这么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刁难云绯月的理由,大臣们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陛下!
陈大人所言极是,这奉香,哪有一根一根上的啊?
皇后娘娘若是实在身体欠佳,可暂时不来,或请人代劳。
这既然来了,如此小心翼翼,是不是于大行皇帝不太恭敬啊?”
嘴上说着云绯月若是身体欠佳可以不来,请人代劳。
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神态,就差直接说你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了。
那礼官顿时紧张的不知所措。
云绯月眼神紧盯着礼部尚书,倏然侧首冲裴宴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阻止裴宴清发作。
随即语带安抚的对那手足无措的礼官道:“无妨,把香给本宫吧。”
难,不等于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