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皇帝对赵丞相一党的偏心人众皆知。
他既然对穆泽深做出了罚俸半年的惩罚,其他人再针对穆泽深就是明目张胆的与皇帝作对了。
可云家父子为了云绯月并不介意惹了皇帝不悦,这一点就让云绯月很欣慰了。
她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爹爹和大哥不用担心我。
此番你们入狱虽然受了委屈,但我也趁机脱离了靖安侯府那个泥淖,说起来也是因祸得福了。
爹爹和大哥不用为了我专门去针对穆泽深,以免节外生枝。
至于穆泽深,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就算我们不去收拾他,上天也会让他遭报应的。
且让他先得意一会儿吧。
爬的越高,摔的越狠,我等得起。”
云绯月起初是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大哥劫后余生,父亲非但没有被贬职,还升了官,入了内阁。
比起前世,这个结局已经好太多了。
只要她在乎的亲人们还在,收拾穆泽深又何必急于一时?
她的家人,可比穆泽深那个垃圾珍贵太多了。
为了对付一个穆泽深,搭上大哥和父亲,太不值当。
“月儿说的是,收拾那竖子不急这一时,别惹了陛下不悦,平白惹得一身腥。”
云母说着,强打精神道:“知道你们要回来,我让厨房准备了好些吃食,先不说这些了,快用膳,好好庆祝一下你们爷俩儿平安归来!”
“说的是,进了诏狱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的人,纵观几十年,也就咱爷俩儿了,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顾时骁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坛上好的梨花酿,今日咱就拿那坛梨花酿下酒!”
好不容易历尽磨难洗刷冤屈,云飞羽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兴奋的。
被云母带动了一下,情绪立刻亢奋起来。
一家四口围桌而坐,推杯换盏之间气氛无比的温馨。
谁也没有再提穆泽深、和离之类的晦气话题。
直到入夜,云家爷俩儿喝的酩酊大醉,云飞羽被云母差人抬回了屋里。
云父则黏黏糊糊的抱着云母不撒手,黏黏糊糊的叫着云母的闺名。
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在,云母羞红了脸去掐丈夫腰间的细肉,“你个老不羞的,快闭嘴吧,尽让女儿看笑话了!”
云绯月掩嘴偷笑,“我可没笑!
爹爹粘着娘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娘亲既然害羞,我便不看了,寄雪,见秋,我们走,不打扰爹爹和娘亲恩爱!”
两个丫鬟配合的偷笑着离开。
出了餐厅,云绯月面上还带着笑,“父亲喝醉后容易胃疼,这些日子在诏狱里本就没好好用膳,他的身体恐怕更糟糕了。
让小厨房准备一些醒酒汤,再准备些清粥小菜暖着。
大哥和爹爹半夜醒来的时候喝了舒服一些。”
见秋一一应下,“奴婢省得了。
天色不早,小姐也回去歇着吧,若是明日气色不好,老爷和公子该心疼了。”
云绯月颔首与之告辞,带着寄雪回了自己的院子。
寄雪安安静静的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便退了出去。
云绯月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正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
推门声响起,她以为是寄雪,头也不回道:“靖安侯的药再控制一下,容我打听一下赵丞相准备何时提拔他。
控制好药量,先让穆泽深高兴一阵,委任状抵达之前,再让靖安侯咽气。”
按照原来的计划,大哥得以申冤昭雪,穆泽深在靖北的罪责自然而然就水落石出。
临阵脱逃、贻误军机、构陷同僚重重罪名加在一起,穆泽深这个世子基本就废了。
到时候靖安侯一死,靖安侯府自然就土崩瓦解。
可没想到赵丞相只手遮天,连那么清晰明了的罪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想来穆泽深这会儿正得意呢,那就干脆再让他多得意一会儿。
等到所有人都知晓穆泽深要加官进爵时再将他狠狠拽下,就是要让他尝到那种得而复失的失落感,才能一解她心头之恨。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穆泽深的及冠礼。
不出意外的话,赵丞相会趁着这段时间运作,在他的及冠礼上让穆泽深晋升兵部员外郎,乃至兵部郎中。
你若想阻止他袭爵晋升,须得让靖安侯在他的及冠礼之前咽气。”
突兀的声音吓的云绯月手一抖,一簇秀发直接被扯断了。
她倏然回头,当着男人的面就握住了放在梳妆台上的剪刀,“你还敢来见我?”
宋月华给的证词她仔细看过无数遍,到三堂会审时就变成了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