愠怒的言语才停,随即又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如此诡辩,靖安侯府当真是让本官长见识了!
既然靖安侯夫人和世子质疑当票的真假和那些货物的归属问题,尔等仔细替本官眼看一番。
看看那些当票究竟是真是假,看看那些货物,究竟给归属何人?”
说话间,两个同穿紫色仙鹤纹官服的中年男人踏入侯府正厅,身后跟了一群官差。
众人都愣住了。
主要是从靖安侯出事后,靖安侯府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品级的官员,导致侯府众人根本不认识来人。
而且,哪怕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穆泽深还是自信满满的以为云绯月之所以要带走那诸多财物,都是为了变着法儿的让自己挽留她。
他到现在也还不相信云绯月是真心要与他和离的,更不相信云绯月说要报官,真的就把顺天府尹和礼部侍郎给找来了。
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与二人打招呼,魏夫人就不满的质问出声了,“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靖安侯府的家事?”
魏夫人只一句话,把穆泽深吓的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忙将母亲拽到身后,想打个圆场却被云绯月捷足先登了。
只见云绯月屈膝给二人行了一礼,落落大方道:“小女云氏绯月见过二位大人。
些微小事,还要劳驾二位实在是抱歉!
只是小女力薄,这靖安侯府又着实欺人太甚,不给小女留活路才斗胆惊动了二位大人。
恳请二位大人为小女做主。
小女不求别的,只求带着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干干净净离了这侯府,拜托了!”
话说完,她郑重的与二人行了一礼。
云夫人亦随着云绯月弯下腰,悲恸道:“有劳二位大人了。”
云夫人可不是云绯月,她这一弯腰,礼部侍郎忙不迭虚扶一把,“嫂夫人万万不可!
本官身在朝堂,本就应为民解忧。
靖安侯世子宠妾灭妻,诓骗正妻收养私生子,为了个教坊司舞姬与人大打出手之事本官早有耳闻。
今日受何大人相邀,特地上门做个见证,也算是给那些个治家无方之人一个警醒了,嫂夫人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说是来主持公道的,可礼部侍郎对云绯月的偏心已经毫不掩饰了。
穆泽深也知道是自己得罪人在先,不敢与礼部侍郎硬碰硬,只能转移目标。
对着顺天府尹抱拳道:“下官些许家事,竟然惊动了二位大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只是这云氏嫉妒成性,谎话连篇,怕是连二位大人也被她给骗了。
她已然与下官和离,不若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算了,就不劳烦二位大人了。”
穆泽深话说的委婉,实际上还是不想让顺天府尹和礼部侍郎插手这件事。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以祖母之前私放印子钱被发现后不以为然的姿态来看,云绯月手里的当票多半是真的。
面对云绯月,他可以拿老夫人的身份和云绯月的名声来压她,可那种招数,也仅仅是对云绯月能用。
让他用对付云绯月的招数来对付这二位,却是万万不敢的。
顺天府尹也不愧是一天到晚要断各种案子的地方父母官,闻言直接道:“如此,穆世子是同意绯月将那些东西都搬走了?”
里面还在掰扯的时候卢伯那边也没停止搬东西,这会儿云绯月要带走的东西已经摆满一院子了。
穆泽深看到满院子的东西,嘴角抽了抽,却还是咬牙道:“既是她的东西,自然可以带走,下官并无异议。”
顺天府尹挑了挑眉,问云绯月,“绯月丫头,你怎么说?”
穆泽深闻言立刻看向云绯月,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云绯月却是气定神闲道:“小女已然兴师动众,将两位大人请了过来,怎好让两位大人白跑一趟。
既然来了,那就请二位大人做个见证,将小女与靖安侯府的账算个清楚吧。”
她说着,转身从丹颖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这上面,记录了从我进入侯府第二天,侯夫人命我执掌中馈后所有的支出。
里面亦包括了老夫人放印子钱、以侯府老夫人的名义收受贿赂、变卖家中产业的诸多证据。
你们清算一样,我拿走一样,究竟孰是孰非,想必这些账算完后,也就都明了了。”
云绯月说的气定神闲,穆泽深却是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什么?
父候病重多年,我亦不在元都,侯府几乎无人在朝,还会有什么人向祖母行贿?
为了一个婉儿,你几乎要把侯府弄的家破人亡了,你能不能不必要如此恶毒?”
云绯月已然不欲与他多费口舌,直接道:“丹颖,对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