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与和离,虽然仅仅是两字之别,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和离,只是男女双方分开了,原因可以有千万种。
可休妻却不同,仅仅是“休书”二字,就是在无声的告诉世人,那个被休弃的女人德性和能力有问题。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父权社会,休书,其实就是不见血的死亡通知书。
穆泽深和魏夫人只想着折辱云绯月和云家,好趁机狠狠地扬眉吐气一番。
却从未想过,他们扬眉吐气,云绯月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和云家的百年清誉。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正因为知道这一切,所以才要这么做。
可云绯月不会让他们得逞就是了。
魏夫人却以为是寻到了云绯月的软肋,得意洋洋道:“早说嘛,原来还是为了名声?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最是喜欢沽名钓誉了。
也罢,你既不愿意承担被休弃的名声,我可以让深儿与你和离。
但是作为条件,你得将那些花出去的银钱还回来,这你总满意了吧?”
魏夫人自认为做出了极大的退让,云绯月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钱我已经花了,账填不平。
你们要休妻直管休,哦对了,我方才忘了说了,云氏宗族的族老就是我爹,小祠堂的钥匙在我爹身上。
你们便是真的那些那些账册去跟云氏族老们要账,他们也是拿不出你们想要的信物和庚帖的。
没什么事的话诸位就请回吧,不是要禁我的足吗,我要开始禁足了。”
话说完,自顾自往里屋走,全然就是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魏夫人气的够呛,“你看看她,哪还有半分侯府世子妃该有的样子?
深儿,你立刻想办法,和离也好,休妻也罢,马上让她给我滚出侯府!”
穆泽深也气,但他现在也不得不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
毕竟能惹得陛下当众除去乌纱,云父所犯的罪不会少。
他拿自己最大的秘密去求了丞相大人,也不知道丞相大人给云绯月的父亲安排了什么样的罪名。
万一事情失控,丞相大人不一定会保他。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应该去探一探。
这一打探,便又是好几日,穆泽深便着人将云绯月请到了侯府正厅。
经过前几日那一闹,云绯月也懒得再与这一大家子虚与委蛇了。
甫一进门,就看到主位上坐着几个面熟的老者,皆是穆氏和云氏的族老。
而真正吸引了云绯月眼神的,却是面容憔悴的云夫人。
她惊了一下,忘了与众人见礼,直奔坐在下首的云夫人,“娘,您怎么来了?”
“我的月儿,你受委屈了!”
云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手却死死地掐着云绯月的胳膊。
“是娘没有本事,劝不住你爹,还连累了你。
害的你如今要被夫家和离,是爹娘对不起你啊我的月儿……”
云绯月被掐的直想呲牙,可为了配合母亲,只能跟着哭丧起一张脸。
“娘,您别这么说,是女儿不孝,给爹娘和云氏一族丢脸了!”
说着话,故意将眼睛往云母的头发上蹭了蹭,把眼睛蹭红了才回头去看穆泽深。
“穆泽深,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为何连我娘都不放过?
这些年我云家待你不薄吧,你有必要如此欺辱人吗?”
她眼眶微红,声音嘶哑的犹如一只受伤的雌兽,哀伤又无力。
穆泽深看着难得露出弱势的云绯月有些意动,但想到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还是一狠心,咬牙道:“你我成婚四年半,你一直无所出我从未怪过你。
可你带着三妹出去,让她失了清白,还闹的人众皆知。
如今更是嫉妒成性,害的轩儿落水染了风寒,到现在还发着高烧,我实在不能容你。”
可笑穆泽深竟然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今日我特地请了两家族老和你母亲来,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解决你我之间的事情,让岳母带你回去。
你不是不想被休吗,这是和离书,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
两家族老都已经同意了,咱们好聚好散,也省的相看两厌了。”
早早写好的和离书就那样签好了字,呈在云绯月面前。
除了休书变成了和离书,上面的内容与之前的休书一般无二。
给她泼的污水都足够将靖安侯府一家子洗白到发光了。
云绯月伸手去夺和离书,穆泽深却倏然收回,“别想着再撕了和离书无理取闹,这是两家族老盖过章的和离书。
你撕了它,不仅是对我这个丈夫的不敬,更是目无长辈,只会让你的名声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