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至今日,裴宴清登基都快半年了,他好像还是没有明确的表露出以文治国,或者以武定国的倾向。
甚至如果不是今日裴阁老带着那诸多文官逼着裴宴清在众人面前表态的话,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裴宴清闻言却笑了,“你不觉得,你这个时候问我问题,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云绯月在今日之前,从未问过这种问题,偏偏在今日问出,本就是一种选择了。
被裴宴清这么一问,她哑然失笑,“所以,陛下当真想做那不分文武,只管做事的第一人?”
历史上有偏爱文臣,事事以文臣之言语为金科玉律的皇帝。
也有偏爱武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帝王。
他们所治理的江山也各有特色,好坏不一。
以裴宴清的才能,不管选择哪个,结果都不会差,他却偏偏要自己开辟一条没有前人走过的路。
听得云绯月的话,他如遇知己似的笑了出来,“前朝帝王,有穷兵黩武之辈,亦有重文轻武之辈。
可但凡是偏重某一方到极端之王朝,多数都不长久。
哪怕有苟延残喘,延续了相对比较久的王朝,也
还是备受争议。
既如此,我又为何一定要侧重于某一面,顺着旁人的意去赴那些失败帝王的后尘呢?”
裴宴清的野心,不仅仅在于区区一个皇位。
从他拿到皇位,大权在握的那一刻,他想要的就是一个足够让历史铭记,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的国中霸主。
为了这个目标,他绝不可能人云亦云,被自己的臣子们牵着鼻子走的。
“文臣武将各司其职,互相平衡,能做到吗?”
诚然,这也是云绯月理想中最好的朝堂状态。
可根据史料记载,在中原上千年的历史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帝王却似乎寥寥无几。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裴宴清才二十四岁,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这正是旭日初升之时。
以他这个身份和过去的经历,加上手握的权柄,他有怎样的雄心壮志都不为过的。
“我自己手握祖龙玉符,注定大元境内所有的武将都压不过我去。
云太师已经答应我,待你兄长成婚后就回到元都重开上阳学宫,届时文臣之中也有了定海神针。
我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的。
未来那么长,我们有的是试错的时间和
机会,不是吗?”
裴宴清对自己、对大元的未来都是很有信心的。
云绯月自然也相信他的能力,相信大元的潜力,只是,“那外祖父呢,你打算怎么办?”
云绯月自己就是从大臣中走出来的,裴宴清曾经也身为臣子在朝堂上算是卧薪尝胆十几年。
如今还能留在朝堂上的这些人要么有恩于他们,要么就是在某个方面的确对朝廷有用的。
而且,只要那些人不在面前,云绯月称呼朝中大臣们都是用职位的。
这个时候在裴宴清面前称裴阁老为外祖父,不是在为了裴阁老向裴宴清求情,而是在表达她的困惑。
朝堂之事,很多时候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裴阁老过去几十载对大元的功劳无人可比,即便是最近生了些别的心思,也远没有到能让裴宴清直接将他踢出局的地步。
可也恰恰就是这样,裴宴清才更为难了。
处置裴阁老吧,他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能够直接处置他的错事。
可若是不处置吧,裴阁老身为当朝首辅,他的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着朝中大臣们的思维和行动。
若是放任下去,可能他自己还没露出什么明确的罪状来,下
面的大臣们就得闯大祸了。
“你四舅舅裴知远,虽为文官,在军务方面却也颇有天赋。
最近几年在林州剿匪、平乱,还曾自行发动民间百姓驰援过靖北军。
你说,我若是调他回元都,任北直隶总督,你觉得合适吗?”
裴宴清答非所问,云绯月却是满面恍然。
“裴氏嫡系这一脉七人,三舅舅体弱多病,未走仕途。
五舅舅志不在此。
七舅舅游山玩水的不亦乐乎。
剩下的几位救救都入了朝堂,如今皆身居要职。
外祖父和大舅舅皆在朝为官已经打破惯例了,再让四舅舅进入朝堂,不太合适吧?”
朝堂之中虽然明确的规定,但任何朝代都不会放任一家独大的。
何况裴阁老任当朝首辅,裴家大舅舅官拜左都御史,北直隶总督亦是当朝二品官职。
若是真把裴知远调回来,那就是一门三大员了。
别说裴宴清自己放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