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天幕上悬挂了几颗明星,晚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江舒离想起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命晚秋派人知会侯府一声,今日便在楚家住下。
左右是自己外祖家,长时间未见,住上一晚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不过还是要与老夫人说一声,省的担心挂念。
今日事情繁多,江舒离没有好好大量楚宴,刚在饭桌上仔细一瞧。
发觉前世还与这人打过交道,但情谊浅薄,算不得熟人。
前世外祖一家因参与议储站队,惹得皇上震怒。
楚家仇敌抓住机会伪造证据,皇帝连彻查这种表面功夫都不做就给楚家定了罪。
楚家上下全部充公,楚家女眷烙下奴籍,不是沦为妓子就是为奴为婢,外公被流放千里。
因着年岁较大,身体遭受不住,路上还有押送官员毒打,惨死途中。
想到这,江舒离心脏猛然抽动一下,外公和舅舅对自己这般好,这一世绝对不能让楚家重蹈覆辙。
前世外公惨死之后,她耳边才频繁出现楚宴这个名字,他表面是外公义子,背地里的身份不得而知。
他为外公报了仇,使得奸人落得更惨的下场。
未等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自己便被算计至死。
楚章延要处理政事,早早就回了书房。
除此之外,楚嫣然的事他也要好好管一管,否则日后出门都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一句没教养。
楚国平叫江舒离和楚宴二人回书房接着下棋。
“外公,我有一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想起楚宴是谁后,她就没想着瞒着他。
“不妨说,让外公听听。”楚国平无甚在意,只要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江舒离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江舒离掏出信奉,将里面的纸递给楚国平。
一开始还不在意,越往下看脸色越凝重,看完后递给楚宴。
楚宴接过仔细端详,眼神慢慢认真起来,怪不得楚国平会是这副表情。
“舒离,这配方你从何而来?”
楚国平不在乎这方子能带来多大利益,他更在乎的是,是否有人拿江舒离当横在身前的利刃,诱导她卷进风波里来。
江舒离感到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前世为祁家操劳半生,也没换来一点关爱,原来……有亲人是这种感觉。
“祖父放心,这是我……这是北疆一个商队给我的方子,我们常有生意往来,是个值得信任的。”
她原本想说是自己研制,但这又跟偷盗者有什么区别呢,干脆便含糊其辞,糊弄过去。
楚国平不好糊弄,但是愿意相信她,与楚宴对视一眼,了解到对方心中的想法。
“不瞒外公说,刚拿到我也不信,还是自己亲自验证了一番,改了下用材剂量,确定无误后才敢拿给您。”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我是想,外公您找几个信任的人制冰拿去售卖。”
“待有了些起色之后再与皇上和其他世家合作,谈论供给分成之事。”
制冰坊还空闲着,皇帝虽说万人之上,但毕竟是人,人就重利。
因此可以让新人的商贾做皇家生意,盘下制冰坊的同时与皇帝协商分成,这样生意能做成,也不会贸然被别人抢了去。
江舒离心中知晓,谷笛往后是要拿出这方子的,所以从未想过把握方子不外泄,只有先谷笛一步才能大口吃肉。
世家大族不缺银钱,只有有方子就能自己制作,但量却不会太大,最终还得靠制冰坊供给。
“我们舒离真是长大了。”
楚国平心生感叹,回想起来,她母亲都离世多年,自己却还以为是襁褓中的婴孩。
“人手让楚宴给你拨,日后有什么事情来不及或是拿不准,你就与他商量。”
他待楚宴如亲子,也更相信他的本事能耐,更何况楚宴与楚家几乎是绑定状态,这件事由他做再合适不过。
楚章延过于古板,为人克己复礼,生意场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思来想去,楚宴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江舒离也想与楚宴打交道,见外公竟然这么信任他,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见小姑娘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楚宴不躲不闪,任由她打量。
“你放心,我保证明日市面上就有冰块在售。”
怕小姑娘不放心自己,还特意解释一句。
只见小姑娘笑魇如花,甜甜地对自己说了一句,“那便麻烦小舅舅了。”
楚国平对这制冰的方子心生好奇,他也曾参与过制冰坊的落建,更知晓研究制冰之法的不易。
为了满足他,叫人取来所用器皿和材料后,江舒离当场演示。
一会儿的功夫,书房中就渗出丝丝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