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如火般滚烫。
头痛欲裂,像是将千百根针,刺进她的大脑。
双耳两侧不断发出刺耳的嗡鸣。
简无月摇头,想要将这种不适感驱逐,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涌入她的耳畔,激得她浑身一抖:“母亲,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简无月本能的抬起手,用力掐住面前人的喉咙。
前世,简家满门无一生还,她被逼带着锁链,不着寸缕游街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亲眼看着阿爹在菜市口被人斩首,看着阿娘被歹人拖进暗巷。
而这一切,全都拜眼前人所赐。
宋家嫡子——宋亦初!
宋亦初被她掐到窒息,一张脸涨得铁青,他咬牙,再顾不上尊卑,抬手将她推开。
“母亲,您没事吧?”宋亦初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将眼中的鄙夷敛了敛,道,“儿子是来侍疾的,您怎么突然掐我,难道是病糊涂了?”
简无月一愣。
侍疾……
打眼一看,面前的宋亦初竟还是个青涩少年,看上去十分稚嫩,不似她记忆中的狠辣。简无月抿唇,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我问你,今夕是何年?”
宋亦初虽然懵了,但依旧如实回答:“嘉安十三年。”
嘉安十三年……
这不是她才嫁进宋家的时候吗。
记忆中,她才嫁入宋家不足半年
,她的丈夫,宋家的嫡次子宋黎宸,以及宋家的庶长子宋青煜,都在被外派剿匪时双双毙命,她因为夫君横死伤心至极,为此还大病了一场。
简无月眸光闪烁。
宋亦初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并不是她的儿子。
他之所以会叫自己‘母亲’,是因为宋家的长嫂语卿儿。她怜她才进门就死了夫君,膝下无所出会在宋家过不下去,这才将自己的长子过继给她,让她有可以傍身的孩子。
记得当年,宋亦初刚刚过继到她名下时,她感动得不行,毕竟有哪个做娘的会乐意,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养在自己膝下?
嫂子如此为她着想,令简无月十分上头,对待宋亦初,几乎是掏心掏肺的好,可是后来……
宋亦初亲手杀了她。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得知,原来宋亦初,是她的丈夫,宋黎宸和语卿儿的私生子。
回忆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子,不停割在她的心头,让她痛极。
见简无月面色发白,宋亦初乖巧上前,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母亲,虽然父亲不在了,但日后初儿会很孝顺您的,您别担心。”
简无月垂眸。
面前的孩子单纯无害,任谁都会被他轻易骗去,更何况自己前世还是个未经世事,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小姐。
她的手指若有似无拍了拍宋亦
初的脸颊:“孝顺?”
“你若有心,见我如此病重,就该去祠堂跪着,为我抄经祈福。”
简无月语气平和。
宋亦初撒娇的动作一顿。
现在是冬月。
祠堂那种地方,现在又湿又冷,跪在里头抄经,那不是活受罪吗。
“母亲……”宋亦初咬咬牙,想要辩驳,却被简无月打断。
“不是说会孝顺吗,如果连抄经这点小事情都不愿意,又让我如何相信,你会孝顺?”简无月字字诛心。
宋亦初在她跟前佯装孝顺,不过是为了她简家的万贯家财。
既然如此,那她便让他装个够。
宋亦初恨得牙根痒痒,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为了自己所图,他只好告了一声“是”,起身朝祠堂去了。
发热令简无月浑身酸痛。
她放软了身体,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合上眼睛假寐。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她出身商贾,简氏商号遍及全国,族中祖父、父亲和几位兄长都是经商的好手。
在简家,她是嫡女,且是唯一的女眷,自小便深受家里人的庇护。
她的亲事,本该由家里人精挑细选,可她却猪油蒙心,一门心思看上了落魄世家永宁候府的嫡次子——宋黎宸。
她本以为,嫁给宋黎宸,是她一生幸福的开始。
却不想,这一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
宋黎宸想要银两铺路,于是故意出没在她常去的大街小巷,装得一副深情模样,将她骗得五迷三道,在宋黎宸死后,不仅为他守寡多年,还含辛茹苦用简家的血与肉替他撑起宋家,养大宋亦初。
直到三年后,她的身体彻底油尽灯枯。
她躺在病榻上,看着自己连中三元的养子,一脸嫌恶鄙夷的瞪她:“你一身的铜臭味,怎么配做我娘,不过是个出身商贾的下等贱人,还妄想一辈子做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