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屠夫一席话将黄文兰震惊得掉了下巴,她看着两眼蒙翳的我,将我仔仔细细地瞧了清楚,便很快沉下脸来。
她严肃劝告:“时大哥,恕我多言,这孩子你留不得!”
时屠夫不语,却依旧把我抱在怀中。
黄文兰急道:“十五出生的阴女命,天生阴煞,邢克家人,又是棺生子,这泼天的阴气必然引来万鬼觊觎,你今个也瞧见了,这大凶之物如何是我们一介凡人能对付的?”
“时大哥,你听我的,我刚才替她相面,这女眉头黑青,山根塌陷,两颊尖如锥,福薄命贱,与之相处,必定厄运缠身,人财两空,你何必要为这样一个小瘟神费力伤神?”
时屠夫皱眉,脸色凝重。
黄文兰接着说道:“不然我们将她送回原地,是生是死看她造化?”
“你走吧!”
时屠夫面色阴沉,他抱着我走进内屋。
黄文兰急得跳脚:“时大哥,我是为你好,你不值得这样做?”
“你说了不算!”
时屠夫无声赶客,找来一床棉被将我不安分的身体紧紧裹住,不再看黄文兰一眼。
黄文兰不死心,苦口相劝:“时大哥,我知道你的性子,可她是万万留不得的,就算你能找到方法让她躲过精怪的眼睛,可她命中带煞,娇弱的身躯是承受不住这泼天的阴气,有朝一日,油尽灯枯,阴气将让她身体啃食殆尽,她也就是个活死人罢了!你又何必呢?”
“你有方法救她?”
时屠夫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黄文兰。
黄文兰咬着嘴唇,又急又气:“杀猪的,你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时屠夫抱着我往黄文兰的身边靠了几步,缓缓道
“你知道的,我从未求过你!”
“今日,我求你...”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黄文兰闭着眼睛,不想再去看时屠夫那张脸,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站着,良久,黄文兰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不能,可我师傅应该可以,她就在镇中!”
“咱们马上动身!”
天刚露鱼肚白,时屠夫便带着我和黄文兰去镇上拜访她师傅,
那人并未见时屠夫,只是留下只言片语交待。
“两滴晨露洗眼,凶煞之物傍身!取以毒攻毒之法!”
师傅说得含糊,两人琢磨一番,便给我取了这个名,时五谐音十五!
时屠夫说以毒攻毒,死马当活马医吧!
再依高人所言,每天取清晨的白露清洗双眼,我眼上的白翳果然少了许多,两人大喜,又找这世上凶煞之物,王文兰一拍脑袋,指着时屠夫的杀猪刀说道:“现成的不是!这屠刀可谓是最凶最恶,鬼神都怕三分!”
于是,时屠夫便时时将他的杀猪刀带在我身前,后来干脆每逢杀猪,他都把我放在背篓里带着,果然,怪事便没有那么频繁!
可随着我越大,我体内的煞气便如同黄文兰所说,开始展现出来,连带着身边的人都开始遭殃,先是时屠夫杀猪时不小心伤了手,他杀了半辈子的猪,从未失手,可手终究还是伤了!
等手伤痊愈,再带着我去杀猪,一刀下去,原本死透的猪竟然跳了起来,将脖子上的刀撞进了主家的脖子上!喜事变丧事,我俩灰溜溜的被赶了回来,消息不胫而走,从此再也没人请他杀猪,丢了吃饭的行当,可要命的是,不去杀猪,山精鬼怪又找上了门。
一面是生活,一面是生存,我们爷俩疲于应对,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好在黄文兰带来好消息,她说,她师傅指了条生路,便是让我爷俩去当守灵人!
黄文兰解释说,守灵人,常年与死人打交道,身上自然带了浓重的阴气和死气,这会骗过那些山精鬼怪,让他们不再执著我的身体,可这守灵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平详离世的人,不过就是熬上几夜,可真要碰上那枉死凶横的,作起祟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会送命的!
可横也死,竖也死,不过就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时屠夫当然愿意博上一会,再加上,这守灵是下贱的行当,并没有人愿意去干,一来二往,这酬金也是高得吓人,时屠夫本就家徒四壁,再加上我这一口,生活更加拮据,听了黄文兰的法子,他心下同意,只是唯一有疑问
“你之前说过,小五的体内有阴煞之气,若我们常年接触尸体,这会不会加重她的体内的阴煞之力?”
黄文兰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以毒攻毒,是死是生谁也说不准?或是双重阴气冲击,我受受不住,便立刻被这阴气啃食,亦或是两气相争,必有一伤,我夹缝中生存,万死一生!”
要知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是生是死全看我的造化,而我敢赌么?
时屠夫望着我惨白的小脸,这些日子的梦魇缠身让我眼底下面尽是青黑,原本已经好转的眼睛